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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定数十三(第2页)

起初只是轻微闷痛,像这些年每每落榜时的感觉。他躺下想歇息,疼痛却洪水般涌来。烛光里,他看见祖父磨墨的手,看见长安考场敞开的门,看见韦公在读他的诗......汉水在窗外流淌,哗哗的,像时光一去不返。

黎明时分,随从叩门不应,推门而入,见他伏在案上,仿佛睡着。手边还有半句未写完的诗:“十年窗下无人问——”

刘巨容得知噩耗,怔了半晌。他翻开欧阳澥准备带走的书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本文集,每年一册。最上面,是给韦公的回信。刘巨容长叹一声,将信连同自己的奏报,一并送往西川。

韦公收到时,正在批阅奏章。他先读刘巨容的信,手顿了顿;再展开欧阳澥的信,那熟悉的字迹让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读到这书生文章时的感觉——清丽中有风骨。

幕僚低声问:“此人十年未曾谋面,公为何如此看重?”

韦公没有回答。他走到窗前,西川的雨正淅淅沥沥。十年间,他看过多少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来了又走,只有这个欧阳澥,年年送来文章,不问回音,不改其诚。他原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好见见这个书生,听听他讲讲这些诗背后的故事。

“十年不见。”韦公轻轻说,手指拂过信纸,“灼然不错。”

他是说文章不错,更是说人不错。在这浮躁世间,能十年如一日坚持一件事的人太少了。欧阳澥的诗文或许不是最好的,但那十年行卷里藏着的诚意与韧劲,比任何才华都珍贵。

窗外,雨打芭蕉。韦公忽然想起欧阳澥早期的一首诗,里面写:“文章如种,非朝夕可成。心诚者,虽远必达。”

心诚者,虽远必达。

欧阳澥终究没有等到他的“达”,但他用二十年诠释了何为“诚”。这世上多少事,不是败给才华,而是败给坚持。那些默默耕耘的岁月,那些无人问津的坚守,在时光深处自成风景。韦公珍重的,正是这份在急功近利的世道里,依然相信“慢慢来”的笨拙与高贵。

后来,韦公将欧阳澥的诗文整理成集,在序中写道:“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欧阳生为文,如农人耕田,不问晴雨,但事耕耘。此心此志,可敬可传。”

汉水依旧东流。那个在驿馆里猝然逝去的书生不知道,他一生追求的认可,其实早已在坚持的过程中获得。真正的“达”,不是金榜题名,而是成为自己相信的那种人——诚实地生活,诚实地写作,诚实地对待每一个不曾回应你的日子。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使金石未开,那精诚本身,已在生命里开出一片不谢的花。这或许就是欧阳澥留给后世最深的启示:在追求结果的路上,不要忘记,那些看似无用的坚持,正在塑造着你灵魂的形状。而命运最终奖赏的,往往不是最聪明的人,而是最不肯放弃的人。

4、伊噀

广明元年冬,长安城的雪是灰黑色的。

伊噀站在泾阳县衙的台阶上,看着最后一批文书被搬上马车。他是这里的县令,已经做了七年。七年里,他审理过田产纠纷,调解过邻里争执,最大的案子不过是邻村偷牛事件——那时他觉得,这就是天大的事了。

“大人,该走了。”老仆伊福拉着他的袖子。

城东已经看见火光。黄巢的军队像潮水一样漫过潼关,消息说他们不杀读书人,但伊噀亲眼见过从长安逃出来的同僚——官袍被撕烂,脸上刻着字,疯疯癫癫地说“金吾卫全死了”。

“夫人和小公子……”伊噀问了一半,喉咙发紧。

“按您的吩咐,三天前就送走了,现在应该到商州了。”

那就好。伊噀最后看了一眼县衙大堂,“明镜高悬”的匾额在风中微微晃动。他想起自己考中进士那年,父亲说:“做官要像这匾,清清楚楚。”可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了,天地倒悬,黑白混沌。

逃亡的路比想象中艰难。

起初还有几辆马车同行,渐渐都散了。有人往蜀中去,有人说太原安全,伊噀选了蓝田道——妻子在商州等他。他换上粗布衣服,脸上抹了灶灰,混在流民里。可读书人的手太细,腰板太直,很快就被认出来。

“这是个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第五天傍晚,他在破庙里被抓住了。三个拿着柴刀的乱兵,可能是黄巢的部属,也可能是趁机作乱的流民——乱世里,这界限早就模糊了。

“县令?”为首的黑脸汉子笑了,“正好,我们大哥缺个写文书的。”

伊噀被捆着手带走。路上,他看见路边冻饿而死的尸首,看见烧毁的村落,看见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呆呆坐在废墟上。黑脸汉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啐了一口:“看什么?你们当官的时候时,想过这些人吗?”

伊噀想反驳,却说不出话。他想说他七年县令,税赋从未多收一粒米;想说去年大旱,他开仓放粮救了三千人。可看看眼前这一切,所有辩白都苍白无力。

俘虏营设在废弃的庄园里。伊噀被推进柴房,里面已经关了十几个人,有商人,有地主,还有个太学的博士。博士姓王,眼睛坏了,一直喃喃背《礼记》:“国有患,君死社稷……”

“别说这些了。”旁边做绸缎生意的赵老板低声道,“想想怎么活。”

第一次脱逃是在第七天夜里。伊噀负责给马匹添草料,发现后墙有个狗洞。他爬出去时,胳膊被划破,血浸透袖子。跑进山林后,他听见追兵的马蹄声,便跳进一条结冰的溪流,顺水漂了半里路。上岸时,腿已经没知觉了。

他在山洞里躲了三天,吃苔藓,嚼树皮。最饿的时候,他想起衙门里那碗总是太烫的茶,想起夫人做的梅花糕,想起小儿子背书时晃脑袋的样子。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不是悲伤,是忽然觉得,那些平凡的日子,原来都是恩赐。

第二次被抓住更偶然。他在农家买饼,掏钱时露了腰间的玉佩——那是进士及第时老师送的。农家的儿子眼尖,夜里带人摸过来。这次他被卖给了另一伙人,价钱是两袋小米。

新主子是个自称“将军”的莽汉,让他写檄文讨伐邻县不肯归附的豪强。伊噀握着笔,手发抖。他写过判词,写过奏折,从未写过这种刀光剑影的文字。

“写啊!”将军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伊噀落下第一笔,忽然想起王博士背诵的句子:“士不可以不弘毅……”他顿了顿,笔锋一转,写的竟是劝和之语。将军不识字,满意地拿走了。后来听说,那封信被对方撕得粉碎,两边打得血流成河。

那天夜里,伊噀做了个梦。梦见泾阳县的百姓排着队来告状,这个说田被占了,那个说牛被偷了。他惊堂木一拍,正要说话,所有人忽然都变成了持刀的乱兵。

他是被雨淋醒的。柴房漏雨,同关的一个老石匠帮他挪到干燥处。老石匠说:“你是好官,我知道。三年前你修泾河堤坝,我儿子去做工,回来夸县老爷亲自挑土。”

伊噀愣住了。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那堤坝修了三个月,他天天去监工,挑过土,打过夯,给民夫发过绿豆汤。可每个人他都记不清了。

“你儿子……”

“死在长安了。”老石匠说得很平静,“守城时死的。”

伊噀忽然明白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了。这些抓住他的人,这些在路上遭遇的人,可能都曾是他的子民,或者是他子民的亲人。而他现在是个逃亡者,和他们一样在乱世里挣扎。

第二次逃脱是趁乱。官兵打过来时,俘虏营炸了锅。伊噀跟着人群往外冲,背上挨了一棍,昏死过去。醒来时躺在乱葬岗,身边都是尸体。他爬出来,找到一身死人衣服换上,这次连玉佩都扔了。

从此他彻底成了另一个人:走路驼背,说话带口音,手上故意磨出老茧。遇见盘查就说自己是走方的郎中,还真的靠记忆中几页医书,治好了几个发烧的孩童。孩子的母亲送他半块饼,他掰成三份,吃两天。

腊月里,他到了蓝关附近。山岭连绵,古道崎岖,妻子所在的商州就在山那边。算算日子,如果顺利,年前就能团聚。这个念头让他脚步轻快起来,甚至哼起了年轻时爱唱的诗句:“云横秦岭家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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