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城的风沙还裹挟着血腥气,在残破的城墙上打着旋儿。刚破了敌军联营的士兵们,甲胄上还凝着暗红的血痂,握着兵器的手因长时间用力而微微颤抖,却没有一人肯退到城根下喘息。萧策拄着染血的长枪,站在北门箭楼之上,玄色披风被烈风扯得猎猎作响,目光越过城外层层叠叠的尸骸,望向远方烟尘弥漫的地平线——那是敌军援军赶来的方向,沉闷的马蹄声如同惊雷,正顺着戈壁的脉络,一步步逼近这座饱经战火的孤城。
“将军,清点完毕了!”副将林虎大步流星地登上箭楼,铁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脸上沾着沙土和血污,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我军伤亡三千二百余人,能战之士仅剩八千不到。敌军联营被破时溃逃约五千人,如今赶来的援军,看旗号是赫连烈的‘黑风铁骑’,约莫三万之数!”
萧策缓缓颔首,指尖摩挲着长枪枪杆上的纹路,那是他从军多年的老伙计,枪尖还滴着未干的血珠。他身后,谋士苏砚正俯身查看城防图,青衫上沾了不少尘土,却依旧面色沉静:“黑风铁骑善奔袭,冲击力极强,赫连烈又是北漠有名的悍将,嗜杀好战。我军刚经历一场恶战,士卒疲惫,粮草也仅够支撑三日,硬拼绝无胜算。”
“那便不硬拼!”萧策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扫过城下正在休整的士兵,有老兵正帮着伤兵包扎伤口,有少年兵握着断剑默默擦拭,还有些平民义勇军正忙着搬运滚石、修缮破损的城墙——这些百姓皆是黑沙城的原住民,敌军围城时不愿弃城而逃,自发组成了义勇军,拿起农具和简陋的兵器,与士兵们一同守城。
“苏先生,黑沙城西侧有一道干涸的河床,名为‘断龙沟’,深约三丈,宽五丈,两侧皆是陡峭的沙崖,正是设伏的好去处。”萧策指向城防图上的一处标记,“林虎,你率三千精兵,携带火箭和滚石,悄悄绕到断龙沟两侧埋伏,待赫连烈的铁骑进入沟中,便封锁首尾,火箭射其坐骑,滚石砸其阵脚,务必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
“末将遵命!”林虎抱拳领命,转身就要下城,却被萧策叫住。
“带足伤药和干粮,务必保重自身。”萧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任务是拖延,不是死战,待敌军阵脚大乱,便即刻撤回城中,不可恋战。”
林虎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重重点头:“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待林虎率军出发,苏砚看着萧策的背影,轻声道:“将军这般体恤部下,难怪将士们愿为你赴汤蹈火。只是,仅靠断龙沟的埋伏,恐怕只能拖延一时,赫连烈麾下的黑风铁骑久经沙场,未必会轻易陷入困境。”
“我知道。”萧策转过身,望向城中那座最高的望楼,望楼上飘扬着一面残破的“萧”字大旗,即便历经战火,依旧顽强地挺立着,“拖延一时,便多一分胜算。城中的百姓还在帮我们修缮城墙、赶制守城器械,粮草虽少,但省着些用,总能再撑几日。况且,我已让人快马加鞭去向附近的雁门关求援,只要我们能守住黑沙城,援军必至。”
说话间,城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百姓推着几辆大车走来,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者,正是黑沙城的老城主。老城主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却眼神坚定,走到城楼下仰头喊道:“萧将军!城中百姓感念将军与将士们舍命相护,家中尚有存粮、布匹,尽数拿来支援大军!还有些后生,愿加入义勇军,与将军一同守城!”
大车之上,堆满了粮食、布匹,还有些百姓自制的土炸药、箭矢。萧策心中一暖,快步走下城楼,对着老城主深深一揖:“老城主,诸位乡亲,萧策感激不尽!只是守城凶险,何必让乡亲们以身犯险?”
“将军说笑了!”老城主摆了摆手,声音洪亮,“黑沙城是我们的家,若城破,我们这些百姓又能往何处去?将士们能为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我们便不能为自己的家园拼一把吗?将军放心,城中的后生们虽不懂兵法,但有的是力气,搬滚石、运物资、守城垛,样样都能做!”
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附和:“将军,让我们加入吧!我们不怕死!”“守住黑沙城,我们才有活路!”“愿与将军共存亡!”
萧策看着眼前一张张质朴而坚定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朗声道:“好!既然诸位乡亲有此赤诚之心,萧策便不再推辞!从今日起,军民同心,共守黑沙城!守住城池,我萧策必奏请朝廷,为诸位乡亲请功!若城破,我萧策愿与黑沙城共存亡!”
“共存亡!共存亡!”将士们与百姓们的呐喊声汇聚在一起,冲破了风沙的阻隔,在黑沙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城中一片忙碌。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整,擦拭兵器、补充箭矢;义勇军们跟着老兵学习守城技巧,搬运滚石、擂木,将土炸药分装在陶罐中,摆在城墙之上;妇女们则在城中的空地上烧水做饭,为将士们准备干粮;老人们则帮忙照顾伤兵,清洗绷带、熬制汤药。整个黑沙城,仿佛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个人都在为守城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萧策与苏砚走遍了四座城门,检查城防工事。北门是敌军主攻的方向,城墙破损最为严重,义勇军们正用泥土和石块填补缺口,几位石匠出身的百姓,正抡着锤子敲打石块,试图加固城墙。西门的城墙相对完好,萧策让人在城楼上架起了十余架床弩,床弩的箭头足有手臂粗细,威力无穷,是守城的利器。
“将军,你看!”苏砚指向远方,只见地平线尽头的烟尘越来越浓,沉闷的马蹄声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头狰狞的狼头——那是赫连烈的帅旗。
“赫连烈来得好快!”萧策眼神一凝,“通知各城门守军,做好战斗准备!义勇军们退守城墙内侧,协助搬运物资、救治伤员,非必要不得上城垛!”
命令传下,城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士兵们纷纷登上城墙,手持兵器,严阵以待;床弩被拉满,箭头对准了城外的方向;滚石、擂木、陶罐炸药整齐地堆放在城垛旁,只待敌军靠近。
不多时,赫连烈的黑风铁骑便出现在了北门之外的戈壁上。三万铁骑排成整齐的方阵,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洋,朝着黑沙城缓缓压来。铁骑之上的士兵,个个身披黑甲,手持弯刀,脸上带着凶悍的神情,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赫连烈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走在方阵的最前方。他身材魁梧,满脸胡须,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使得他的眼神更加凶狠。他勒住马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黑沙城,看到城楼上飘扬的“萧”字大旗,以及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守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萧策小儿,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阻挡本将军的去路?”赫连烈的声音如同洪钟,透过风沙传到城楼上,“本将军劝你,速速打开城门投降,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还能保你荣华富贵!若不然,等本将军攻破城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让黑沙城鸡犬不留!”
城楼上的士兵们闻言,个个怒目圆睁,纷纷大骂:“狗贼休狂!有本事就来攻城!”“想让我们投降,做梦!”“萧将军定会将你斩于马下!”
萧策面色平静,对着城下朗声道:“赫连烈,你北漠蛮夷,屡犯我大靖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上沾满了我大靖百姓的鲜血!今日,我萧策在此,誓与黑沙城共存亡!想要攻破城池,先踏过我萧策的尸体!”
“好!好一个共存亡!”赫连烈怒极反笑,“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本将军便成全你!传我将令,全军出击,攻破黑沙城,屠城三日!”
“杀!杀!杀!”黑风铁骑们发出震天的呐喊,催动战马,朝着黑沙城北门猛冲过来。三万铁骑奔腾起来,如同惊雷滚滚,大地都在微微颤抖,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黑沙城吞噬。
“放箭!”萧策一声令下,城楼上的弓箭手们纷纷松开弓弦,密集的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着敌军射去。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声响,落在冲锋的铁骑之中,不少士兵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黑风铁骑的冲击力极强,他们身披重甲,普通的箭矢难以穿透,即便有人中箭,也丝毫不减冲锋的势头。很快,敌军便冲到了城墙之下,开始架设云梯,试图攀爬城墙。
“推下去!”“用滚石砸!”城楼上的士兵们与义勇军们一同发力,将沉重的滚石、擂木推下城墙。滚石、擂木带着呼啸声砸向城下的敌军,不少正在架设云梯的士兵被砸得脑浆迸裂,云梯也被砸断,摔落在地。
赫连烈见攻城受阻,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大声喝道:“所有人听着,第一个登上城墙者,赏黄金百两,封千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黑风铁骑们的攻势更加猛烈。他们冒着箭雨和滚石,疯狂地架设云梯,有的甚至用盾牌护住头顶,试图强行攀爬。城楼上的战斗愈发惨烈,士兵们与爬上城墙的敌军展开了近身肉搏,兵器碰撞的“叮叮当当”声、惨叫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萧策手持长枪,在城楼上来回冲杀,枪尖所过之处,必有敌军落马。他的玄色披风早已被鲜血染红,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动作依旧迅猛,如同一只浴血的雄鹰,守护着城墙的防线。
“将军小心!”一名士兵见状,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挡在萧策身前。一支冷箭射中了士兵的后背,士兵闷哼一声,倒在了萧策怀中,眼中还带着未灭的战意,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军……守住……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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