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当时,被视为离经叛道、心术不正的征兆。流言蜚语开始在族内蔓延,说她是被邪祟附了身,或是存了剪发出家、甚至更不堪的念头。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有丫鬟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说亲眼看见胭娘小姐拿着那把明晃晃的剪刀,对着自己的头发,眼神空洞,嘴里还念念有词。族长大怒,认为此举败坏门风,招致灾祸,当即下令将她拿下。
族规森严。当夜,不顾胭娘凄厉的辩白与哭求,她被强行塞进了竹制的猪笼,准备翌日清晨沉塘,以儆效尤,荡涤门楣。
然而,就在那个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的夜晚,变故发生了。一道极其惨烈的霹雳,不偏不倚,正击中囚禁胭娘的偏屋。据当时守夜的人后来说,那雷火如同天罚,瞬间引燃了屋梁。混乱中,关押胭娘的猪笼滚落在地,等众人扑灭火势,只见那猪笼已烧得半焦,里面……空空如也。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有一些零散的、被烧焦的断发,和那把她私藏的、已扭曲变形的剪刀,遗落在灰烬之中。
所有人都说,胭娘是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连尸骨都未曾留下。也有人私下议论,或许是她怨气太重,借着雷火遁走了。自那以后,沈家老宅便开始不太平,夜半常有女子哭声、梳头声,偶尔还有人影在镜中晃动。久而久之,宅子便渐渐空置下来,除了像叔公那样无儿无女、无所依傍的旁系,无人愿意长住。
“那镜子,就是胭娘生前最喜爱之物,常对之梳妆。”堂伯公合上族谱,叹息一声,“怀瑾,你见到的那位……只怕就是她了。怨念未消,执念难散啊。”
听完这段往事,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那位命运多舛的姑奶奶的同情,也有对眼下自身处境的惶惑。一个因守护青丝而被视为异端,最终惨遭横祸的女子,她的魂魄,为何六十年后仍在老宅徘徊?为何偏偏在我归来时,显现于镜中?
第四章地窖深掘
自那夜镜中惊魂后,我便留了心,将那面西洋镜用厚厚的黑布罩了起来。起初几日,似乎确实安稳了些,夜里不再有那诡异的梳头声,风声也显得纯粹了许多。
但我深知,这只是权宜之计。胭娘的影子,并未真正离开。偶尔在深夜,我似乎还能听到极细微的、仿佛来自地底的啜泣,或是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掠过颈后。老宅仿佛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活物,而我,是闯入其脏腑的不速之客。
胭娘的故事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族谱记载语焉不详,堂伯公的讲述也带着长辈的讳饰。那把她视若禁忌的剪刀,究竟意味着什么?真的只是女子爱美,或是如流言所诋毁的那般,是中了邪魔,欲行不轨?还有那场蹊跷的雷火,是天道昭彰,还是另有隐情?
一种莫名的冲动在我心中滋生——我想知道得更清楚。不仅仅是为了驱散恐惧,或许,也是为了给那位沉冤莫白的姑奶奶,寻一个真相。
我开始有意识地在老宅内探寻。这宅子很大,有许多废弃不用的房间,堆满了不知年代的杂物。我仔细检查那些残留的符箓痕迹,试图分辨其含义,却一无所获。我也曾大着胆子,在白天试图挪开那口被封住的井上的青石板,但那石板异常沉重,纹丝不动。
这日午后,我在后院清理杂草,无意中踢到一块松动的铺地青砖。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这块砖与周围的连接处缝隙颇大,边缘也有磨损的痕迹,似乎经常被移动。心中一动,我找来铁锹,费力地将这块青砖撬了起来。
砖下并非实土,而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借着日光往下看,可见粗糙的石阶向下延伸,隐入黑暗中。
地窖!
老宅有地窖并不稀奇,多是用来储存蔬果或酒坛的。但这个地窖的位置颇为隐蔽,入口还用活动的青砖掩盖,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我返回屋内,取了油灯和一盒火柴,再次回到洞口。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洞口下方的黑暗。我深吸一口气,踩着湿滑的石阶,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石阶不长,只有十来级。下到窖底,空间比想象中要小一些,约莫丈许见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借着摇曳的灯火,可以看到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损的空陶瓮,墙壁上爬满了湿漉漉的苔藓。
目光扫过,落在窖底最深处,靠近墙壁的地面上。那里,有几块青砖的排列方式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像是后来被人重新铺设过,砖缝间甚至没有苔藓。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我走上前,用铁锹尖端插入砖缝,用力撬动。这几块砖似乎埋得不深,没费太大功夫,便被一块块撬了起来。
砖下是一个浅坑。坑里,静静地放着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梳妆用的奁盒。材质似乎是木胎漆器,但岁月侵蚀,漆色早已剥落殆尽,露出底下朽坏的木纹,盒盖上原本镶嵌的螺钿也脱落了大半,图案模糊难辨。
我蹲下身,轻轻拂去奁盒上的泥土。盒子没有上锁,搭扣也早已锈蚀。犹豫了一下,我屏住呼吸,缓缓将盒盖掀开。
一股更为陈腐的气息涌出。
盒内衬着的丝绸早已糟烂成深褐色的碎片。里面放着的,并非胭脂水粉,而是——
一把剪刀。
剪刀样式古旧,正是清末民初常见的那种裁衣铁剪,尺寸不小。此刻已是锈迹斑斑,暗红色的锈蚀几乎覆盖了整个刀身,连接处的铆钉也松动了,使得两片剪刀无法完全合拢。然而,在那深褐色的锈迹之上,似乎还沾染着一些更为深暗的、疑似干涸血渍的斑点。
而在剪刀旁边,缠绕纠结着的,是一大团头发。
那头发乌黑,虽历经漫长岁月,却并未像奁盒本身那样彻底朽烂,反而隐隐还带着些许黯淡的光泽。它们被仔细地、却又显得无比凌乱地缠绕在一起,像是一个绝望之人徒劳的挣扎所留下的印记,形成一个松散的发团,几乎占据了奁盒剩余的空间。
这就是胭娘私蓄的那把剪刀?这就是她视若性命、最终却为她招来灭顶之灾的青丝?
心中正自恻然,忽然,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地窖入口卷入,吹得我手中的油灯灯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几乎要熄灭。
而也就在这光线骤暗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地窖原本只有顶部缝隙透下的一点微光,以及我手中这盏油灯。然而此刻,那奁盒中的头发,在油灯昏黄光晕与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冷的光线(或许是月光通过某个极隐蔽的缝隙透入?)共同映照下,竟似乎……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那种飘动。而是像某种拥有生命的细丝虫豸,极其缓慢地、令人头皮发麻地……蠕动着,舒展开来。
我瞳孔骤缩,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紧接着,更骇人的一幕出现了。几缕乌黑的发丝,如同拥有自主意识的活物,悄无声息地从那发团中探出,沿着奁盒的边缘滑落,然后,朝着我蹲在奁盒旁、支撑着身体的手腕方向,蜿蜒探来!
它们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带着一种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试探着,缠绕而上。
“啊!”
我惊骇得失声低呼,猛地想要抽回手,身体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后退而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冰冷潮湿的窖底泥土上。油灯脱手摔落,灯油泼洒出来,火焰“噗”地一声熄灭了。
地窖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第五章发丝缠魂
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瞬间包裹了我。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便变得异常敏锐。地窖里那股霉腐的气息更加浓重,直冲鼻腔。冰冷的湿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耳边,是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咚咚声。
而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手腕上那清晰无比的触感。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对象总想掘我墓 八零换嫁诱他成瘾,糙汉夜夜红温 学姐对我蓄谋已久+番外 她真的一点都不乖 屡战屡败的恶毒女配+番外 我的带球老婆要登基 病美首辅的炮灰渣妻 网游:开局超神级职业 穿为古代逃荒文渣A 郡马的排名 凤凰A爆红全网啦! 综影:靠山祁同伟,驯服小野猫 三国:这个刘备不对劲 表小 姐身姿娇软 主角总是给我加设定 穿为废土文炮灰渣A 穿越凡人,我是主角 林飞皓和五三班的同学们 前女友回国后我们竟然纠缠不清 树与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