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刻在一座显然已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历史的古老墓碑上。刻在立碑人的位置。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将这两个字硬生生烙进了我的视网膜,烙进了我的脑子深处。嗡的一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冲撞耳膜的轰鸣。我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四肢百骸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手机几乎脱手滑落,光柱胡乱地晃动着,将墓碑上那行字照得忽明忽灭,更添鬼气。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是重名?整个村子,整个家族,还有第二个叫陈雯的曾孙女吗?就算有,怎么会恰好是我父亲陈立国和我一起立碑?这座坟的年代,我根本还没出生!
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物,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彻骨的恐惧,像无数冰冷的毒蛇,顺着脚底缠绕上来,勒紧我的心脏,扼住我的喉咙。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踩断了地上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在这死寂的坟地里显得格外惊心。
就在这死寂被打破、我心神几乎崩溃的瞬间——
“沙……”
极轻极轻的一声。像是粗糙的砂纸摩擦过老树皮。
不是风声。不是树叶响。
那声音,离我很近。近得……仿佛就在我身后,不足三尺的地方。
“沙……吱……”
又一声。更清晰了些。带着一种生硬的、机械的滞涩感,却又奇异地模仿出了某种鸟雀试图鸣叫时,气流摩擦喉管的调子。
山雀……叫?
奶奶嘶哑的警告如同惊雷般在脑海里炸开:“山雀叫时,莫回头!!!”
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血液都冻成了冰碴子。脖颈后的汗毛根根倒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冰冷、黏腻、充满恶意的视线,正牢牢地钉在我的后脑勺上。那视线如有实质,几乎要在我的头皮上烧灼出两个洞来。
是什么?是那只木雕山雀活过来了?还是坟地里别的什么东西?陈建国?还是……这座刻着我名字的坟里的“人”?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我,呼吸变得无比艰难。我知道我应该跑,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沿着来路冲下山,冲回有光、有人的老屋。可我的双脚像被浇筑在了这片冰冷的坟土里,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在恐惧的深渊底部,竟然滋生出一股扭曲的、无法抗拒的好奇,或者说,是某种宿命般的牵引——我想知道,我身后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模仿山雀的叫声。
就在我意志力濒临崩溃,脖颈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想要违背那铁律般的警告,向后转动一丝一毫的时候——
“这次,轮到你了。”
一个声音,贴着我的后颈响起。冰冷,嘶哑,带着陈年烟熏火燎和泥土的浊气,还有一丝……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讥诮。
是堂哥陈建国的声音。
但比白天听到的,更阴沉,更湿冷,像是从很深的地底,或者从他身后那座刻着我名字的古老坟茔里,渗出来的。
“这次,轮到你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像在宣读判决。
轮到我了?轮到什么?像这些坟里埋着的人一样?像奶奶那样?和这木雕山雀扯上关系,然后……死掉?名字被刻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墓碑上?
“沙……吱嘎——”
那模仿山雀的、生涩僵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仿佛就响在我的耳畔,带着一股微腥的、羽毛根部特有的气味,喷在我的耳廓上。
“莫回头……嘿嘿……可你还是来了……”陈建国的声音飘忽着,忽近忽远,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后颈皮肤,“看见了吗?那碑……早晚的事……拿了‘雀’,听了‘唤’,就是咱陈家的人……跑不掉……”
雀?是指木雕山雀?唤?是指那模仿的叫声,还是奶奶临终的警告?
我想尖叫,想质问,想不顾一切地回头看看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看看发出那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奶奶那双燃烧着恐惧与警告的眼睛,墓碑上我那冰冷刺骨的名字,还有此刻脖颈后那几乎要将我血液冻僵的寒意和视线,共同铸成了一道我无法冲破的枷锁。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回头会怎样?奶奶没说,但她的恐惧告诉我,那后果绝对比死更可怕。
可我不回头,就能逃掉吗?陈建国的话,墓碑上的名字,这满坟地的木雕山雀……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好好守着吧……”陈建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要融入这浓稠的黑暗和风声里,“守着你的‘雀’……等它叫你……等时辰到……”
脚步声响起,很轻,踏在荒草和泥土上,窸窸窣窣,却不是远离,而是……绕着我在走?那冰冷恶意的视线,也随着脚步声移动,始终牢牢附着在我的身后。
他在围着我转圈。像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祭品。
“沙……吱……”
那模仿的山雀叫声,不时响起,方位飘忽不定,时而左,时而右,时而仿佛就在我肩头。每响一次,我身体的僵硬就加深一分,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夜风一吹,冷得彻骨,激起一层层的战栗。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一场酷刑。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僵立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身后的脚步声和那诡异的“雀鸣”终于渐渐远去,消散在坟地更深的黑暗和呜咽的风声里。
那如跗骨之蛆的冰冷视线,似乎也移开了。
但我依然不敢动,不敢回头。又过了仿佛很久,直到双腿麻木得失去知觉,我才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动了脚尖,朝着来路——那扇通往老屋侧门的方向。
我没有跑。甚至不敢让动作幅度太大。只是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僵硬的姿势,慢慢地、一步一顿地,挪离那座刻着我名字的古老坟茔,挪离那片埋满木雕山雀的坟地。
背后空旷。只有风吹过坟头荒草和远处林梢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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