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和绝望中缓慢爬行,如同蜗牛拖着沉重的粘液。老宅彻底变成了一座活人的坟墓,死气沉沉。母亲终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与父亲的遗像为伴,饭菜送到门口,常常原封不动地又端回来。她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眼神空洞得如同枯井,偶尔与我对视,那里面翻涌的悲伤和恐惧浓得化不开,却又迅速被她逃避般地垂下眼帘隔绝。
我成了林阳的保姆、护士、唯一的依靠。每天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洗漱、喂饭、按摩失去知觉的双腿,陪他做枯燥痛苦的复健。他变得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泥塑木偶。只有在我靠近时,那双黯淡的眼睛里才会掠过一丝微弱的波动,那里面包含了太多东西:依赖、愧疚、痛苦,还有……一种我无法解读的、深沉的恐惧。每当我帮他擦拭身体,触碰到他腿上那些狰狞扭曲的伤疤时,他都会不自觉地颤抖一下,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死寂。
那本被撕破后重新封印的秘匣,被我塞进了衣柜最深处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里,上面还压了几件厚重的冬衣。我不敢再碰它,甚至连看都不敢看那个方向一眼。然而,那邪术的阴影却并未因此消散。夜里,我常常被噩梦惊醒,梦中反复出现舅妈栽倒在厨房冰冷瓷砖上的身影,父亲捂着胸口痛苦倒下的青灰面孔,还有林阳浑身是血躺在急救台上的模样……每一次惊醒,都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仿佛那冰冷的煞气依旧蛰伏在血脉深处,伺机而动。
更让我恐惧的是林阳的异常。他常常在深夜毫无征兆地惊醒,然后死死盯着房间某个黑暗的角落,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问他看到了什么,他却只是惊恐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有时,他会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断断续续地、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几个破碎的音节:“……走……姐……快走……它……它在……”
“它”是谁?是什么?是哪本邪书里逃逸出来的东西?还是……一直缠着我们的“煞”?每次他这样,我都感觉房间的温度骤降,一种无形的、冰冷粘稠的恶意在空气中弥漫,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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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遍遍安抚他:“没事了阳阳,姐在呢,什么都没有,别怕……”可内心的恐惧却与日俱增。这诅咒,似乎并未因我的停手而结束,反而如同附骨之蛆,更加阴险地渗透进了我们的生活,啃噬着所剩无几的生机。
日子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煎熬中,滑向了深秋。窗外的梧桐树叶枯黄凋零,更添萧瑟。
然后,在一个飘着冷雨的傍晚,那个如同丧钟般的电话铃声,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老宅里疯狂炸响!
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我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抓起话筒,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
“是林晚吗?这里是市二院!林阳的家属吗?请立刻来医院!林阳情况突然恶化!非常危急!脑部出现大面积水肿,压迫脑干,随时可能……可能……”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我的耳膜上,“……请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但……除非有奇迹,否则……恐怕活不过今晚!”
啪嗒!
话筒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活不过今晚……
这几个字在空荡的房间里反复回荡,如同地狱的丧钟。
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被抽干,身体冰冷僵硬,连指尖都无法动弹一下。窗外,冰冷的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而绝望的声响。
阳阳……他……不行了?
那个我用父亲生命换回来的弟弟,那个我发誓要守护的弟弟……也要被夺走了吗?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吞噬。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体深处,那股蛰伏已久的、属于邪术反噬的阴寒气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躁动起来,在脏腑间疯狂流窜,带来针扎般的剧痛和一种嗜血的渴望。
代驾……已经付过了!舅妈的命!父亲的命!还有阳阳的半条命和整个人生!还不够吗?!为什么?!
“不……不……”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
救他!那个声音又在灵魂深处疯狂尖叫,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用秘术!最后一次!再试一次!也许……也许这次……
“煞转则命替,血亲必殒其一!”血红的诅咒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脑海。
至亲……殒命……母亲?她已经是风中残烛了!不!不行!绝对不行!那会是谁?难道……是我自己?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混乱的脑海。
如果我用了……代价是我自己……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一切?就能换回阳阳的命?就能让母亲……解脱?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决绝,猛地攫住了我。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看到了一丝……同归于尽的微光。
我猛地转身,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踉踉跄跄地冲向自己的房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燃烧:救他!哪怕代价是我自己!
砰!
房门被我反手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冰冷的世界。我冲到衣柜前,粗暴地扯开柜门,将上面压着的厚重冬衣胡乱扒开,掀开那个积满灰尘的旧木箱盖子!
暗红绒布包裹的秘匣,如同沉睡的恶魔心脏,静静地躺在箱底。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阴寒气息,即使隔着层层包裹,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我一把将秘匣抓了出来!沉重的匣子入手冰凉刺骨,那股寒意瞬间顺着手臂蔓延。粗暴地扯开紧紧系着的红布结,掀开沉重的匣盖!
焦黄的册子碎片和那串浮现着诡异血丝裂纹的黑色珠子,再次暴露在空气中。那股被强行压制回去的、极其污秽阴寒的气息,如同脱困的毒蛇,猛地喷涌而出!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骤降!桌上杯子里的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直接忽略了那本破碎的册子,颤抖的手,一把抓向那串冰冷刺骨的黑珠手串!指尖触碰到珠子的瞬间,一股狂暴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凶戾阴寒,如同无数根冰针,狠狠扎进我的指骨!剧痛传来,但我死死攥住,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后,我伸出另一只手,食指的指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下!
剧痛!鲜血瞬间涌出,带着我的体温和生命力。
沾满鲜血的指尖,带着我全部的绝望和献祭般的疯狂,狠狠地、用力地按在那串冰冷诡异的黑色珠子上!
口中,无声地、急速地念诵起那早已刻入骨髓的、魔鬼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灵魂在燃烧!
观想!集中所有残存的意念!观想那缠绕在阳阳身上的、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死煞”!它像一团粘稠蠕动的、散发着无尽绝望和腐朽气息的黑暗,死死扼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剥离!转!”意念凝聚成最后的、不顾一切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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