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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画魂索命（第2页）

刘伯远强自镇定：“周少卿不幸离世，老夫也深感痛心。至于那幅《雪溪图》，不过是我二人切磋鉴赏，何来争执一说。”

狄仁杰目光扫过书房，落在墙上一幅山水画上：“学士也喜好南朝画风？”

刘伯干笑两声：“略知一二。”

谈话间，狄仁杰注意到刘伯远案头一方砚台与周允道书房那方颇为相似，都是上等端石，形制古朴。

离开刘府，狄仁杰问李元芳：“你看这刘学士如何？”

李元芳皱眉：“面色惶恐，言语闪烁，定有隐情。”

狄仁杰点头：“但他不是凶手。”

“大人如何得知？”

“他右臂有伤，裹着纱布，动作不便。而周允道书房中那幅画，卷起时需要两手用力均匀。一个右臂受伤的人，不可能将画卷得那般整齐。”

回到御史台，太医署送来检验结果：那金色粉末是一种罕见的矿物颜料，名曰“金碧砂”，产于西域，价比黄金，常用于壁画和重要画作的泥金装饰。

“金碧砂...”狄仁杰若有所思。

当夜，狄仁杰在书房再次展开《秋山问道图》的临摹本，目光久久落在那行小字上：“丹青妙手可通神，墨痕深处有仙踪。”

忽然，他心念一动，取来一盏油灯，将画凑近细看。在灯光映照下，那抹猩红竟微微泛着金光，与白日所见不同。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狄仁杰吹熄灯火，悄声移至窗边。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庭院，身手矫健，转眼消失在夜色中。他注意到窗台上多了一枚小小的纸笺，上面画着一只飞鸟，鸟嘴指向南方。

次日，狄仁杰得知集贤院另一位学士张世铭昨夜遇害，死状与周允道如出一辙——独自赏画时突发心悸，手中紧握一幅画作。而那幅画上，同样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猩红。

狄仁杰立即赶往张府。

张世铭的书房比周允道的更为凌乱，书卷画轴散落一地，似是经过一番挣扎。张夫人哭诉丈夫近日心神不宁，常念叨“索命的不是画，是人心”。

狄仁杰检查了那幅“邪画”，是一幅《江帆楼阁图》，同样有南朝风格，同样有一抹突兀的猩红落在画中楼阁上。而在画轴末端，他发现了与周允道那幅画相同的题跋：“丹青妙手可通神，墨痕深处有仙踪。”

“张夫人，令婿近日可与什么人往来密切？”狄仁杰问。

张夫人拭泪道：“他平日除了公务，便是与几位同好品画谈艺。前几日...倒是与太仆寺丞王鹤年有过几次密谈，每次都是闭门不出，神色紧张。”

王鹤年——狄仁杰记得这个名字。他是朝廷中有名的书画收藏家，与周允道、张世铭皆有往来。

离开张府时，狄仁杰在门房处注意到一盒刚刚送达的礼品，包装精美，附帖上书“奠仪”二字，落款竟是“王鹤年敬上”。

“这张家刚出事，王大人消息倒是灵通。”狄仁杰轻声对李元芳道。

回到御史台，狄仁杰命人立即调查王鹤年背景，同时请太医署详细检验两位死者的遗体。

检验结果令人震惊：周允道和张世铭的指甲缝中均发现了微量的金碧砂粉末。而更蹊跷的是，两人的眼白都有轻微的金色斑点，若非仔细查看，极易忽略。

“金色斑点...”狄仁杰沉吟。

李元芳的调查也有了结果：王鹤年不仅是书画收藏家，还精通药理，曾参与编修《新修本草》。且他与周允道、张世铭、刘伯远皆是一个名为“墨香社”的书画团体的成员。

“墨香社...”狄仁杰手指轻叩案几，“还有哪些成员？”

“还有两位：将作监丞赵文康和秘书少监李元礼。”

狄仁杰目光一凝：“五人...正好对应南朝五大家。周允道擅山水，张世铭工人物，刘伯远精花鸟，赵文康长书法，李元礼善鉴赏。这墨香社，不简单啊。”

当夜，狄仁杰独自在书房，将连日来的线索一一列出：神秘的《秋山问道图》、金碧砂、五位书画名家、相同的题跋、诡异的死亡方式...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当时还是小吏的他，曾参与审理一宗伪造古画案。主犯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师，因伪造南朝名画被处极刑。那画师姓顾，名东篱，据说有一手“画魂”的绝技，能使画作栩栩如生，恍若真境。

顾东篱...狄仁杰记得他有一句狂言：“我笔下的山水，可比真山真水更有魂魄。”

案发后，顾东篱的部分画作被没收，其余流落民间。而当年经办此案的，正是当时任太常寺丞的周允道、集贤院校书郎张世铭、秘书郎刘伯远、将作监主簿赵文康和太仆寺主簿李元礼——正是如今的墨香社五成员。

狄仁杰感到脊背一阵寒意。

次日，狄仁杰分别拜访了赵文康和李元礼。赵文康称病不见，李元礼则坦然接待，但谈及墨香社和二十年前的旧案时，言辞闪烁，避重就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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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李府时，狄仁杰在轿中闭目沉思。他注意到李元礼书房中有一幅新装裱的画，落款是“东篱散人”。

东篱——顾东篱的号。

当夜，李元芳急匆匆来报：刘伯远在家中悬梁自尽，留书称对不起周允道和张世铭，愿以一死谢罪。

“自杀？”狄仁杰眉头紧锁，“现场可有异常？”

“书房整洁，遗书放在案上，内容简短。但...”李元芳迟疑道，“属下注意到他书案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画，画的是一只折翼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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