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深吸一口那辛辣的线香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却呛得喉头一紧。左手慢慢抬起,悬在右手的食指上方。手指冰凉,微微颤抖。我需要一个干脆的动作,一次性的,猛烈的。
就在我的左手即将落下,狠心扳向那个可怕角度的前一刻——
小姨的眼睛,睁开了。
没有缓缓睁开的过程。就是那么突然,上下眼皮像从不曾闭合般,蓦地分开。
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
整个眼眶里,是一种浓稠的、沉滞的黑色。不是漆黑夜空那种黑,更像是深潭底部,积淤了千万年腐叶和淤泥,不透丝毫光线的、具有实质感的墨黑。
那“墨黑”的中心,对着我。
没有目光,却比任何目光更令人毛骨悚然。我感到一种冰寒的、粘腻的注视,穿透我的皮肤,直接落在我的灵魂上。无法思考,无法呼吸,连血液都似乎冻住了。
紧接着,那浓墨般的眼眶里,极其缓慢地,沁出两点暗红。
不是血。更像是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两点即将熄灭的、猩红的炭火。微弱,却带着灼穿魂魄的恶意。
“嗬……”
一声极轻、极缓的吐气声,从她微张的嘴里溢出。不是呼吸,更像是积压在胸腔里不知多少年的、带着地底湿腐气息的叹息。随着这声叹息,她嘴角那原本细微的弧度,骤然变得清晰、深刻。
那是一个完整的、标准的微笑。
嘴角咧开,脸颊肌肉被牵动,形成一个在活人脸上或许算得上温和,在此刻此地却无比狰狞诡异的笑容。
尸身含笑!
不是疑似,不是错觉,是确凿无疑的、令人亡魂皆冒的“含笑”!
爷爷的警告如同惊雷,不再是脑海里的文字,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
折断食指!现在!立刻!
那猩红的两点“注视”着我,那清晰的微笑凝固在她脸上。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从棺木中弥漫开来,线香的烟雾不再笔直,开始紊乱地打旋。门口的族长发出一声压抑的、短促的抽气。
我的左手,比我的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它猛地落下,不是去扳,而是狠狠抓住了右手的食指根部,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手背方向,死命一掰!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侧室里爆开。
剧痛!尖锐的、炸裂般的疼痛从手指瞬间冲上脑门,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窜。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我闷哼一声,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疼痛像一场海啸,席卷了所有感官。但在那剧痛的顶点,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我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远、带着无尽怨毒和失望的叹息,不知来自何方,又好像直接响在我的颅骨里。
然后,那股从棺木中弥漫出来的阴寒气息,骤然减弱了。
我踉跄一步,扶住棺木边缘,才没有瘫倒。右手的食指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弯折着,肿胀迅速传来,颜色变成可怖的紫红。疼痛一波波冲击着我,但我的眼睛,死死盯着棺内。
小姨脸上那清晰的、诡异的笑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消失。嘴角恢复平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而她眼眶里那浓稠的黑暗和猩红的光点,也悄然隐没,眼皮并没有闭上,只是恢复了空洞,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她不再“含笑”了。
但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却从我的脚底滋生,缠绕而上。我折断了食指,似乎暂时“应对”了“含笑”的异象。可然后呢?仪式还继续吗?这具尸体……不,这“东西”,接下来会怎样?而我,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又卷入了什么样的漩涡?
族长和另外两个老人快步走了过来,他们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扭曲的手指,又看看棺内恢复“平静”的小姨。
“阿生……”族长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接下来,按规矩,该捡骨了。”
我抬起头,因为疼痛和恐惧,眼前有些模糊。我看着族长沟壑纵横的脸,看着棺内那具不再微笑、却仿佛隐藏着更大恐怖的尸身。
规矩?捡骨?
在经历了牌位倒名、笔记警告、尸身睁眼、自断手指之后,所谓的“规矩”,还剩下多少意义?
但我知道,我停不下来了。从我踏入这个祠堂,看到那些颠倒的名字开始,或许更早,从我继承捡骨师这个身份开始,我就已经在这条路上了。
右手食指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提醒着我刚刚付出的代价。我伸出完好的左手,颤抖着,再次拿起了那枚冰凉的田黄石压舌玉。
棺木里,小姨空洞的眼眶,无声地对着上方阴沉的屋梁。线香的烟雾,依旧诡异地盘旋着。
午时三刻已过,天色却仿佛更暗了。祠堂侧室之外,那片终年雾气不散的竹林,在死寂中,悄悄合拢了它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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