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头发。
黑色的,细短的,分明就是我白天被剪掉、却没有清扫的那些碎发!它们活了过来,从黑暗的虚空中滋生,蠕动着,纠结着,像有生命的黑色线虫,顺着我的脖颈缠绕上来。一圈,又一圈。不紧,但那种冰凉的、滑腻的触感无比真实,让我汗毛倒竖。
我想喊,发不出声音。想挣扎,身体像被钉在床上。那些发丝越缠越多,越缠越紧,从脖颈蔓延到脸颊,钻进耳朵,试图撬开我的嘴唇。它们没有重量,却带着一种阴森的执拗,缓慢而坚定地收紧。
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就在我感觉胸腔要炸开的瞬间,我猛地惊醒,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睡衣。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惨淡的路灯光。我下意识地用手摸向脖子——光滑的,什么都没有。打开灯,冲到镜子前,脖子上也毫无痕迹。
是梦。一个过于逼真、细节清晰的噩梦。
我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是因为太累了吗?还是因为……那堆没扫的头发?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梦里那冰滑缠颈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我再也睡不着,睁着眼捱到天亮。
第二天是周日。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那个噩梦和“青丝缘”里理发师最后那个凝重的眼神,反复在脑海里交错。下午,我鬼使神差地又走向了那个街角。
远远地,我就看到“青丝缘”的门开着。下午的光线比晚上好,能更清楚地看到店里的情形。理发师不在平时站的位置。那把理发椅空着。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心脏。越是靠近,越是能闻到一股气味——不是平时的檀香皂味,而是一种更浓郁的、像是大量头发堆积发酵后产生的、微腥的垢腻味,混杂着陶土和灰尘的气息。
我停在门口,玻璃门上的过时海报依旧。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内右侧,那口陶瓮放置的地方。
然后,我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那口半人高的陶瓮,依旧在那里。但今天,它没有被盖上木板。
瓮口敞开着。
而瓮里面,不再是吞噬一切碎发的深邃黑暗。
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是头发。
不是干净顺滑的头发。是无数纠缠、打结、肮脏的、颜色深浅不一的黑发团。它们虬结在一起,像一个巨大、混乱、充满怨气的黑色巢穴,塞满了整个瓮腔。有些发团还沾着可疑的、暗色的污渍。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垢腻腥气,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这景象已经足够骇人。但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在那层层叠叠、令人头皮发麻的发团最深处,瓮底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点异样的、不属于头发的光泽。
我屏住呼吸,忍着剧烈的恶心和恐惧,强迫自己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那是一张硬质的方形纸片,边角被湿腻的发丝缠绕压着,斜斜地躺在瓮底。
那是一张照片。
彩色的,但色泽有些失真。
照片上,是我。
是我昨天下午,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同事用手机帮我拍的一张工作照。我当时穿着昨天那件浅蓝色的衬衫,背景是咖啡厅的玻璃窗。这张照片,我记得同事当时就蓝牙传给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存进电脑,手机里是唯一的存档。
它怎么会在这里?在这口装满可怕发团的陶瓮最底下?!
巨大的惊恐让我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我想移开目光,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我,表情有些僵硬,背景模糊。但在那堆黑色发团的环绕下,这张普通的照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瘦削、指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地,从店内阴影中伸出,轻轻按在了陶瓮的边缘。
是那个理发师。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瓮旁,离我只有一门之隔。他今天没有穿那件深蓝罩衫,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旧衬衣,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几乎透明。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垂落,看着瓮中那团恐怖的、缠绕着我照片的发巢。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双古井般的眼睛,对上了我惊恐万状的视线。
他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
但我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干涩的、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的低语,伴随着瓮中头发散发出的浓烈腥气,扑面而来:
“你的‘愿’……还没还清呢……”
“它们认得你……”
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脸,落在我的头发上,那眼神,不再是以往的平静无波,而是一种专注的、评估的、甚至带着一丝隐隐饥渴的幽光,如同匠人审视一件亟待完成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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