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竿哪里来的?”
“阿爷昨日新削的,给我玩耍。”
李德裕接过竹竿细看。管家取来尺子一量:正好五尺。再数竹节:一、二、三……九节,不多不少。
“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爹是府上侍卫陈三。”小童答道,“我们住府外西巷。”
杜悰深吸一口气。一切都如预言所说:白色兽类是猫,小童七岁,紫衣,竹竿五尺九节,且非府内之人。
李德裕赏了小童些糖果,让人送他回去。书房里重归寂静,炉香已冷。
“杜公,”良久,李德裕缓缓开口,“你这外甥,不可轻慢了。”
七
当夜,杜悰在书房独坐。
杜明远轻轻叩门进来,为他换了盏热茶。
“今日之事……”杜悰不知如何开口。
“叔父可是想问,我如何能知?”年轻人放下茶壶,“其实我也不知。只是那日看见李相,这些画面便自然浮现眼前,如见昨日之事般清晰。”
“那你的前程呢?可能自观?”
杜明远笑了,烛光里那笑容竟有几分通透:“叔父,我能见他人定数,却唯独看不见自己的。这大概便是天意——若人皆知自己前程,活着还有什么意趣?”
他顿了顿:“就像今日那猫与童子,猫不知会被驱赶,童子不知自己在验证预言。他们只是依着本性生活,反倒成全了一场天机。”
杜悰心中震动。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外甥,忽然明白李德裕所说的“异人”异在何处——不是异能,而是异识。
八
杜明远最终没有留在长安。
春深时,他辞别杜悰:“晚辈该回蜀中了。”
“不谋前程了?”
“前程自有前程处。”青年行礼,“这些日子见长安繁华,见相府深幽,反觉蜀中青山绿水,才是归宿。”
杜悰没有强留,赠他足够盘缠。送别那日,灞桥柳色已浓。杜明远忽然说:“叔父放心,李相与您,还有十二年同朝缘分。”
“之后呢?”
年轻人翻身上马,在晨光里回头一笑:“之后,各人有各人的江山。”
马鞭轻响,青衫渐远。杜悰立在桥头,忽然想起那日书房对话。是啊,若一切前知,生有何趣?正是这未知中的探寻,已知中的从容,才织就了人间百态。
那只白猫不知自己是一场预言的注脚,那小童不知自己手握天机的尺规,杜明远能见他人定数却不见自己前程——这或许正是命运最慈悲的安排。世间事,大小皆有定分,但“定分”二字,并非禁锢的枷锁,而是舞台的边界。
真正的智慧,不在于窥破所有帷幕,而在于知晓有帷幕存在后,依然全心演绎自己的角色。就像明知戏本已定,好演员依旧会为每一句台词倾注真情。人生这场戏,既定的是轮廓,未定的是演法;可知的是终局,不可知的是途中每一次呼吸的深浅、每一次选择的重量。
看破者从容,看不破者用力,各得其所,各成其景。这或许就是杜明远留给长安的箴言:在定数中活出变数,在可知里珍惜未知,方不负这趟只能前行不能重来的旅程。
10、石雄
晚唐年间,徐州军营里有两个响当当的名字——石雄与康诜。
二人皆是节度使王智兴麾下的首校,一身武艺卓绝,带兵作战更是勇猛果敢,在军中威望日盛。可树大招风,王智兴虽是一方统帅,心眼却小得像针尖,看着石雄、康诜的声望越来越高,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怕这两人功高盖主,将来会动摇自己的地位。
怒火中烧的王智兴,最终还是动了歪心思。他一纸奏折递到朝廷,表面上夸赞二人治军严谨、沉稳可靠,暗地里却借着“论功行赏”的由头,给他们封了个“本官”的虚职,明升暗降,夺了兵权。其中,石雄被调去许州,当了个空有头衔、毫无实权的司马。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从叱咤风云的军营首校,变成无所事事的闲散司马,石雄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却也只能认命。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许州蹉跎到老,可命运的转机,往往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没过多久,朝廷一纸调令下来,石雄被任命为石州刺史。虽说石州地处偏远,好歹是一方父母官,手里总算有了些实权。
就在石雄赴任石州后不久,一个名叫李弘约的人,正站在石州城外,踟蹰不前。
李弘约和石雄早有渊源。当年石雄在许州任司马时,手头拮据,曾向李弘约借过一笔钱。这些年,李弘约家境败落,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思来想去,才下定决心来石州找石雄讨还旧债。
可走到石州地界,李弘约却犯了怵。他听说石雄如今已是刺史大人,位高权重,万一对方翻脸不认人,或是恼羞成怒,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
进退两难之际,李弘约瞧见路边有一座乡间神祠,香火还算旺盛,来往百姓都说祠里的神明极为灵验。走投无路的他,索性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地走进祠中,对着神像焚香叩拜,将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只求神明能指条明路。
焚香祷告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负责祠中祝祷的巫祝父子,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般,声音变得粗哑怪异,竟自称是神明降世。
巫祝对着惊慌失措的李弘约喝道:“取纸笔来!”
李弘约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找来纸笔。可那巫祝父子目不识丁,根本不会写字,只能又喊来一个路过的村童,由他们口授,让村童执笔记录。
只听巫祝高声道:“石刺史此番赴任,不久之后,必有朝中重臣慧眼识珠,将他破格提拔。他日他必能凭一身武艺立下赫赫战功,官至河阳、凤翔两镇节度使。只是升迁途中,会有一个官职未能得偿所愿,此事切记要守口如瓶,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李弘约将信将疑地拿着这份“神谕”,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去拜见石雄。他本以为会碰一鼻子灰,没想到石雄见到他,非但没有半分官威,反而十分热情,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待李弘约把神祠奇遇和巫祝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完,石雄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郁气,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握着李弘约的手,朗声笑道:“若真如神明所言,他日我石雄飞黄腾达,必不忘今日之情!”
说也奇怪,没过多久,潞州节度使刘从谏公然反叛,拥兵自重,搅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却始终想不出合适的平叛人选。
就在此时,宰相李德裕站了出来。李德裕素有识人之明,早就听闻石雄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他力排众议,向朝廷举荐石雄,让他挂帅出征,讨伐刘从谏。
蛰伏多年的石雄,终于等到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他披挂上马,率领大军奔赴前线。战场上的石雄,宛如猛虎下山,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敌军的防线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率领大军势如破竹,一举夺下了叛军的咽喉要地——天井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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