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几乎滴水不漏。承认了粟家的所有权,强调了盟友关系和共同利益,提出了“共同研究、成果共享”的务实方案,将己方的诉求包装成对双方都有利的合作提议。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屏幕上的粟侍,等待他的回应。
粟侍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红木桌面。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上那一张张或期待、或审视、或隐含压力的面孔。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各位的诚意,我收到了。盟友的情谊,我也心领了。不过,在讨论具体事宜之前,我想先请各位回忆一下历史。”
“众所周知,英法两国,是传统盟友吧?‘百年友谊’这个词,时常被用来形容他们。但实际情况呢?历史上他们互相提防、互相拆台的时候少吗?真到了关键利益冲突时,防盟友比防敌人恐怕还要严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粟侍继续说道:“再比如,1939年,苏联和德国还签过《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呢,信誓旦旦,保证和平。结果呢?大家都知道。协议文书在某些人眼里,和擦屁股纸没什么区别,想扔就扔,该打的时候,一点也不会含糊。”
粟侍,直视屏幕:“所以,各位,我们都是活了些年头、见识过风云变幻的人。就不必再玩那些‘友谊地久天长’、‘盟友亲如一家’的虚词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跟谁玩聊斋。没意思。”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近乎刻薄,彻底撕开了刚才那层温情脉脉的“盟友”面纱,将利益博弈的冷酷本质赤裸裸地摆在了桌面上。
几位元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伊丽莎白·洛朗女爵的眉头蹙得更紧,但保持了沉默。图灵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年轻人不好对付。
粟侍却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反应,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直接点吧。开个价。拿出能让我们粟家心动,觉得值得用这三本书的‘共同研究权’来交换的东西。或者……”
粟侍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平静下蕴含的锐气:
“你们也可以尝试另一种方法——硬抢。当然,选择这条路,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如果因此导致了混血种之间的战争,甚至……更大范围的不稳定,乃至于国家之间的摩擦,各位要想清楚,是否付得起那个代价。”
粟侍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冷:“至于战争的胜负?别逗我了,各位。大家都是明白人,欧洲现在的武备松弛到什么程度,你们骗骗外人、糊弄一下民众还行,别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粟侍目光扫过几位欧洲出身的校董和元老,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客观:
“当年的法国,号称欧洲第一陆军。结果呢?抵抗德国入侵时的表现,连苏联斯大林格勒一栋大楼里的守军坚持的时间都比不过。至于今天?二战之后的德国和日本……”
粟侍摇了摇头,嘴角的嘲弄更明显了,“你们有见过哪个太监,把自己那玩意儿割掉之后,重新接回去,还能重振雄风的吗?”
“噗——”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压抑不住的笑声,打破了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和难堪。
是路明非和弗罗斯特。
路明非是实在没忍住。他虽然对国际政治和军备一知半解,但“太监接宝贝”这个比喻实在太过生动形象又粗俗直白,瞬间戳中了他的笑点,让他一下子忘了场合,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肩膀还在抖动。
而弗罗斯特,这位一直置身事外的加图索代理家主,此刻也终于放下了手机,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愉悦的笑容。他甚至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个银质烟盒,自己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叼在嘴上,又非常自然地将烟盒隔着桌子,轻轻滑到了路明非面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仿佛在说:来一根,压压惊,这戏好看。
路明非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精致的烟盒,又看看弗罗斯特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不会抽烟。
弗罗斯特也不在意,自己“啪”地一声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隔着淡蓝色的烟雾,他看向屏幕上的粟侍,眼中竟带着几分欣赏。
“粟侍家主,”弗罗斯特开口了,声音带着吸烟后特有的微哑和一种奇特的慵懒,“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锐气。锋芒毕露,实话实说,很好。”他弹了弹烟灰,语气仿佛在点评一场有趣的辩论,“也请你理解我们这些老家伙……嗯,尤其是元老们可能产生的些许‘不悦’。毕竟,有些时候,假话不伤人,听着还舒服。唯独实话,尤其是这种血淋淋、揭老底的实话,最是戳心窝子,伤面子啊。”
弗罗斯特这话看似在打圆场,实则更像是火上浇油,尤其是那句“老家伙”和“元老们的不悦”,精准地挑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弗罗斯特!”一位校董代表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脸色铁青,“这是严肃的正式会议场合!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更不要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
弗罗斯特闻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慢条斯理地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才将香烟在面前的烟灰缸边缘轻轻磕了磕。他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原本就很挺括的西装前襟,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点庄严的神色。
他看向那位呵斥他的代表,微微欠身,语气无比诚恳,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再次一愣:
“很抱歉,尊敬的元老,以及各位同仁。”弗罗斯特的声音清晰而郑重,“作为一个意大利人,我以法国人的骨气向您们保证——”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我现在,非常严肃。”
“噗——哈哈哈!”路明非这次彻底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赶紧又捂住嘴,脸憋得通红,肩膀剧烈抖动。法国人的骨气?此刻被弗罗斯特一本正经地用在这里,配上他那副严肃的表情和意大利人的身份,反差感和讽刺意味直接拉满,杀伤力巨大。
贝奥武夫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厚重的实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站起身,灰白的头发仿佛都要竖起来,怒视着屏幕上的粟侍,声音如同咆哮:
“粟侍家主!注意你的言辞!秘党与粟家是盟友,不是敌人!你这一番话,是在羞辱整个秘党,羞辱在座所有人的历史和荣誉!我们寻求的是合作,是共同探索知识以应对威胁!不是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嘲弄历史!更不是让你来评判我们的武备和决心!”
老狮子的愤怒是实质性的,带着沙场征战积累下来的血腥气和压迫感,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粟侍面对贝奥武夫的暴怒,神色丝毫未变。他甚至端起手边的青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才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迎向贝奥武夫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贝奥武夫元老,请息怒。”粟侍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刚才更缓和了一些,“我并非有意羞辱。我只是在陈述,基于历史和现实,我认为我们需要遵循的谈判基础——坦诚,以及清晰的利益计算。至于秘党的荣誉和决心,我从未怀疑。我只是在提醒,任何决策,都需要建立在清醒的认知之上。”
粟侍微微偏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贝奥武夫元老提到了‘合作’与‘共同探索’,那么,我们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吧。”
粟侍的目光越过暴怒的贝奥武夫,重新看向伊丽莎白·洛朗、图灵,以及圣乔治家的代表,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和直接:
“开个价吧。秘党愿意拿出什么,来换取对那三本《帝王本纪》的‘共同研究权’?请注意,这仅仅是‘研究权’,书籍本身的所有权和最终处置权,依然属于粟家,属于我妹妹的嫁妆。这是我们谈判的前提,也是底线。”
粟侍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真正的谈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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