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洛朗,目光扫过昂热和路明非,最后回到小白身上:“比如,那三本《帝王本纪》。”
终于,提出来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又凝重了几分。就连一直盯着雪茄烟灰的弗罗斯特,也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皮,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图灵推了推眼镜,接过了话头:“根据之前的记录,路明非校董在比武招亲前曾提出过一个方案:若秘党成员赢得比试,三本书将分别由学院、校董会、元老会保管研究,共享成果。”他看向小白,“当然,最终是白教授技高一筹,赢得了胜利。那么,关于这三本书的归属和研究事宜,不知白教授现在有何想法?毕竟,您现在也是秘党的一员了。”
这个问题很直接,但也留有余地,将小白置于“秘党一员”的身份框架内来讨论,隐含了期待他顾全大局的意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小白,等待他的回答。就连路明非,也忍不住紧张地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
小白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润平和的微笑。他没有立刻回答图灵的问题,而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微,却奇异地让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滞涩了一瞬。
“诸位校董,诸位元老,首先,我必须澄清一点。那三本《帝王本纪》,是我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凭本事赢下来的。它们是我妻子,粟绾的嫁妆。”
小白目光坦然地看着众人,继续道:
“我接受昂热校长的邀请,加入卡塞尔学院,是出于对学术的追求和对校长的敬重,希望能在此贡献所学,混口饭吃,图个安稳的研究环境。但一码归一码。那三本书,无论从何种角度——无论是东方传统的嫁妆习俗,还是现代社会的财产归属原则——它们都是我,以及我妻子粟绾的私人财产。这一点,我想在座的诸位,应该都能理解。”
小白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将个人财产与学院身份清晰剥离。
贝奥武夫的眉头皱了起来,齐格鲁德家的代表则露出了预料之中的冷笑。
小白仿佛没看到他们的表情,继续用那种略带困扰和无奈的语气说:
“而且,各位可能不太了解我们民族,尤其是像粟家这样古老家族的一些……习俗和考量。”
小白微微苦笑,“那三本书作为嫁妆,其意义非凡。它们不仅仅是我妻子的财产,更是她在新家庭中的一份保障和底气。说得直白些,这是我岳家为了让女儿在婆家不受委屈,特意置办的一份‘靠山’。这座‘山’的归属,直接关系到她未来在家庭中的地位和话语权。”
小白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几位年纪较长的元老,语气更加推心置腹:
“诸位都是见多识广的前辈,应当明白,在东方的一些传统观念里,嫁妆是女方家庭给予女儿的独立财产,即便是丈夫,也需尊重,更不能随意处置或共享。我白霁霄,一个身无长物、父母早逝的孤儿,能得此贤妻,已是万幸。至于这嫁妆……我只有妥善保管、使其增值的义务,绝无擅自决定其去向的权力。否则,我岂不是辜负了岳家的信任,更让我妻子在家族中难做?”
这一番话,将问题从“秘党利益”和“知识共享”的高度,猛地拉回到了“家庭伦理”、“夫妻信任”和“传统习俗”的层面。用一座由“嫁妆”构成的“大山”,巧妙地挡住了所有基于秘党规章和集体利益的进攻路线。
你不是要谈规矩吗?我跟你谈更根深蒂固的东方家族规矩和人情世故。
你不是要顾全大局吗?我妻子的底气和在娘家的面子,就是我最需要顾全的“大局”。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几位西方出身的校董和元老,脸上都露出了些许错愕和棘手的神情。他们精通各种法律条文、政治博弈和利益交换,但面对这种深深植根于另一种文化骨髓里的“嫁妆伦理”和“赘婿难处”,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下口。
弗罗斯特似乎终于对他的雪茄失去了兴趣,或者说,是对这场陷入文化壁垒的辩论失去了耐心。他将还剩大半的雪茄轻轻摁熄在烟灰缸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然后拿起手机,手指又开始在屏幕上滑动起来,似乎是在浏览股市行情或处理邮件,完全是一副“你们继续扯皮,我忙我的”的姿态。
图灵揉了揉眉心,再次开口,试图寻找新的突破口,语气更加务实:
“白教授,我们理解您和您妻子的立场。但请别忘了,经过比武招亲以及后续的合作,我们秘党与中国的粟家,已经是正式的战略盟友。既然是盟友,追求的是长远的共同利益和互信。那三本书中蕴含的知识,或许对双方应对未来的挑战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粟家想必也不会如此……‘小气’,拒绝盟友间合理的知识共享请求吧?这毕竟不同于处置普通的嫁妆财产。”
图灵将问题提升到了“盟友互信”和“战略价值”的层面,试图绕过单纯的财产归属争论。
小白闻言,轻轻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个更加无奈、甚至带点自嘲的笑容。
“图灵先生说得在理。作为盟友,资源共享确实是应有之义。但是……”
小白话锋一转,目光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为难,“关于这件事,我个人,甚至加上我妻子,恐怕都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来决定。”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小白坦然道:“那三本书作为嫁妆,其保管和处置的相关权限,很大程度上,与我妻子在粟家内部的地位,以及粟家整体的考量紧密相连。不瞒诸位,我虽侥幸赢取了绾绾,但在粟家这样的古老家族眼中,我终究是个‘外人’。至于绾绾,她虽然受宠,但家族事务,尤其是涉及如此重要传承的事宜,最终决策权恐怕还在我那位大舅哥——粟侍家主手中。”
小白摊了摊手,姿态放得很低:“所以,诸位如果真想推动此事,与其在这里与我这个没权没势的赘婿空谈,不如直接与我大舅哥联系,看看粟家整体的意见如何。我和绾绾,只求能在学院安稳度日,不因这些身外之物给家族添麻烦,不在家里受白眼,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共享’与否,我们俩……实在不便,也无权置喙。”
一招漂亮的“祸水东引”外加“示弱卸力”。
小白完美地塑造了一个在强大岳家面前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赘婿”形象,将皮球干脆利落地踢回了粟家现任家主粟侍那里。同时,再次强调了粟绾嫁妆的特殊性和敏感性,暗示这不是简单的学术资料共享,而是牵扯到粟家内部权力结构和家族颜面的复杂事务。
想要?可以。去找粟侍谈。但要做好面对另一个古老而强大势力的准备,并且要准备好应对可能涉及的、比秘党规章更复杂微妙的东方家族规则与人情网络。
这下,连图灵也暂时语塞了。伊丽莎白·洛朗女爵微微蹙眉。贝奥武夫脸色更加阴沉,但似乎也在权衡直接与粟家交涉的利弊。其他元老和校董代表们交换着眼神,低声交谈。
会议再次陷入僵局。但这次的僵局,主动权似乎并不在校董会和元老会手中。
路明非全程紧绷着神经,观察着这一切。他看到小白如何用温和谦逊的姿态,构建起一道道无形却坚韧的防线。他看到昂热校长始终稳坐钓鱼台,只在关键时刻微微颔首。他也看到弗罗斯特那完全置身事外的冷漠,以及其他人脸上变幻的算计与挫败。
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昂热说“你现在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策略”了。因为他这个“失忆的、茫然的S级校董”坐在这里,本身就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制造了不确定性。而小白,则凭借对规则的精准理解和运用,将一场可能激烈的资源争夺战,引向了一场关于文化差异、家族伦理和外交斡旋的复杂博弈。
这无关蛮力,全是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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