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与血腥气,打着旋儿,又悄然落下。
凌云溪将那枚传讯玉简递到吴玄掌门面前,玉简上还残留着方恨水那狂怒又恐惧的气息。
“我需要知道,他们宗门的山门,究竟在何处。”
她的声音不带温度,像一块刚从深潭里捞出来的寒玉,清晰,冷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吴玄掌门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玉简的前一刻,微微顿住了。
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那枚玉简上,而是越过了凌云溪的肩膀,望向了她身后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他的宗门。
曾经,这里有青石铺就的广场,每日清晨,弟子们会在此闻鸡起舞,剑气纵横。广场尽头,是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通往气势恢宏的青玄大殿。
可现在,青石碎裂,广场上布满了深不见底的坑洞,焦黑的土地像是被天火焚烧过,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汉白玉台阶断了,像一排被生生敲碎的牙齿,青玄大殿的顶塌了半边,露出黑洞洞的房梁,像一只沉默而悲伤的巨兽,在夜色中无声地凝望。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
他看到,远处,几个丹堂的弟子正围着一口被砸坏的丹炉,试图将那些散落的药草一点点捡回来,可药草早已混着泥土与血污,分不清彼此。一个女弟子捡着捡着,就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他看到,林家的子弟正在帮忙收敛尸体。一具,又一具。每抬起一具属于青玄宗的尸体,周围的弟子们便会发出一阵压抑的抽泣。那些都是他们的师兄,师弟,甚至是师长。昨天还在一起饮酒论剑,今天,却已是天人永隔。
吴玄掌门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刘长老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上。
老刘,比他晚入门十年,一辈子都待在传功堂,宗门里超过八成的弟子,都受过他的指点。老刘的脾气最好,也最护短,谁要是敢欺负青玄宗的弟子,他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吹胡子瞪眼。
可现在,他躺在那里,再也不会跳起来了。
吴玄掌门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当了一辈子掌门,守着这份祖师爷传下来的基业,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他想过青玄宗会衰落,会沉寂,甚至会被其他宗门吞并。
他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般惨烈的景象。
用一百多名弟子的命,三位长老的命,换来的一场胜利。
这胜利,太沉重了。
沉重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悲痛如绞,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炭,火辣辣地疼。
“前辈。”
凌云溪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从那无边的悲痛中拉了回来。
吴玄掌门猛地回过神,他看着眼前这张清冷绝美的脸,看着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心中那股巨大的悲伤,忽然就被一股更复杂的情绪冲淡了。
是啊,悲伤又有什么用?
人死不能复生。
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青玄宗,还没有倒。
只要还有一个人在,青玄宗的香火,就不能断。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混杂着血腥与焦土味道的空气,呛得他胸口发闷,却也让他那颗几乎被悲伤淹没的心,重新找到了支撑。
他不再犹豫,接过了凌云溪手中的玉简。
“凌长老,”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坚定,“天道宗的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
他抬起头,环视着周围那些或悲伤,或麻木,或茫然的弟子们。
“宗门,需要重建。活下来的人,需要安置。逝去的弟子,需要……一个交代。”
他没有将玉简还给凌云溪,而是紧紧地握在了手里,仿佛握住的,是整个宗门的未来与希望。
“老头子说得对。”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那邋遢老道士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他一手抠着牙,一手指着满地的狼藉,一脸嫌弃。
“打打杀杀多没意思,还是盖房子有劲。不过这么大个地方,得盖到猴年马月去?太吵了,影响老道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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