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完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就是记住他们的名字。”
他指向那片白色的木牌花海:
“这些牌子,不会一直立在这里。风吹日晒,木头会朽,字会模糊。但杭州府衙的簿子上,会永远记着这些名字。每年今日,只要我‘大炎’还在,就要来这里祭拜。”
“不光祭拜我们的兄弟,也祭拜梁山的兄弟,祭拜所有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说到这里,方腊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关胜、武松、林冲、花荣……每一个归顺将领的面孔:
“因为从今天起,没有梁山,没有睦州,没有杭州——只有‘大炎’的子民。活着的,死了的,都是。”
关胜挺直了腰杆。武松抬起了头。林冲深深吸了一口气。
“祭奠完了,”方腊继续说,“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往后怎么办?”
他自问自答:
“往后,活着的好好活,把死了的那份也活出来。种地的把田种好,当兵的把城守好,做官的把事办好。让这片流过血的土地,长出庄稼来,盖起房子来,养活娃娃来。”
“这就是我对死去的弟兄,唯一的交代。”
说完,方腊转身,对着那片白色的木牌花海,深深三鞠躬。
他身后,所有人都跟着鞠躬。
一千白衣士卒,数十文武官员,数千百姓,动作不齐,但心意相通。
归顺的梁山众将也弯下了腰。关胜的腰弯得最深,武松的背弓得像座山,林冲的肩在抖。这不是屈服,是告别,也是新生。
鞠完躬,方腊没再多说,径直往城里走。白麻大氅在风里扬起,像一面招魂的幡,也像一面引路的旗。
人群默默让开路。
林冲站在原地,看着方腊的背影消失在城门洞中,又回头望向那片白色的花海。纸花在风中摇曳,木牌静静伫立。
花荣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林大哥,想什么呢?”
林冲沉默良久,江风将他花白的鬓发吹乱。
“我在想,”他说,“往后清明,该带着酒来。”
“给谁?”
“给所有人。”林冲顿了顿,补充道,“也给过去的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那是一种沉重的释然,仿佛卸下了背负半生的枷锁,虽然肩上空空,一时竟有些不惯。
百姓们开始散去。有人临走前,对着木牌方阵拜了又拜。一个老汉从怀里摸出两个冻硬的馍馍,小心地放在供桌边上。一个妇人拉着孩子,教孩子对着木牌磕头。孩子懵懂,却磕得认真。
周砚没走。他抱着厚厚的账簿,在木牌间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用袖子擦擦某块牌子上的灰尘。陈三跟在他身后,看着夕阳将老师和那些木牌的影子拉得老长。
“先生,”陈三小声问,“这些名字……真有人会一直记得吗?”
周砚停下脚步,弯腰拾起一朵被风吹落的纸花。花瓣有些皱了,他小心抚平,重新放回木牌前。
“能不能永远记得,不重要。”他直起身,望向暮色中巍峨的杭州城墙,“重要的是,今天,我们都在这儿。”
他拍了拍账簿的封面:“只要这本东西还在,只要今天在场的人还有一个活着,这些名字就不会被忘干净。”
守墓的老兵开始点灯。那是三口大陶缸,每口缸里灌满菜油,浸着几十根灯芯。老兵用长竿依次点燃,火光在渐浓的暮色中一朵朵跳出来,渐次连成一片温暖的橙黄。
灯火照亮最近一圈木牌上的名字,再远处的,便隐在了黑暗里。明暗交错,仿佛阴阳两界在此分野。
更远处,杭州城里次第亮起灯火。炊烟升起,饭菜的香味隐约飘来。
活着的人,开始过小年了。
武松最后离开。他走到江边,掬起一捧冰冷的江水,洗去脸上风干的泪痕。江水刺骨,他却觉得清爽。
关胜站在不远处的土丘上,望着江北的方向,一动不动,如一尊塑像。
林冲和花荣并肩往回走,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看见城门上悬挂的白幡在夜风中飘荡,花荣才轻声说:
“林大哥,你看那幡。”
“怎么?”
“像不像招魂的旗?”
林冲看了许久,摇摇头:“像船帆。”
“船帆?”
“嗯。”林冲说,“载着死去的人去该去的地方,也载着活着的人……往该去的方向去。”
两人走进城门,融入满城灯火。
城外,钱塘江潮声隐隐,如叹息,也如鼾声。
(第二卷终,全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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