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知道新世界具体是什么样子。”他诚实地回答,“或许是蛮荒一片,需要我们从零开始;或许已有文明,需要我们去适应甚至抗争;又或许,那里根本不适合生存,只是一片虚无的落脚点……”
他感觉到姚若曦的手微微收紧,继续道:“但朕可以确定几件事。”
“第一,无论去哪里,无论身份如何变化,朕是林浩,你是姚若曦,我们是夫妻,此心不变,此情不渝。这是任何世界、任何规则都无法改变的。”
“第二,我们带走的,不仅仅是物资和典籍,更是青阳界四千九百余年的文明积淀,是无数先民与英烈的智慧、勇气与意志。只要人还在,信念不灭,文明之火就不会熄灭。区别只在于,是在故土燃烧,还是在新的星空下燎原。”
“第三,”他看向姚若曦,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信仰的光芒,“我们有彼此,有身后这些愿意追随我们、信任我们的子民,有《战魂录》中万千英魂的守护,更有……那一丝来自血脉源头的祖神眷顾。这些,比任何已知的资源或土地,都更为宝贵。”
他停下脚步,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皇宫深处,一片开阔的观星台前。这里曾是钦天监观测天象之所,如今空无一人。
林浩仰头,望向那越来越亮、却也因为仙台光芒和远方威胁而显得扭曲破碎的天空,缓缓道:“若曦,你相信命运吗?”
姚若曦想了想,轻声道:“以前或许半信半疑。但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看到你从必死之境挣扎归来,看到祖神因亿万人血誓而显化……我信。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气运牵引。青阳界不该就此断绝,我们……也不该止步于此。”
“说得好。”林浩颔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她,眼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所以,不必过于担忧那不可知的未来。我们只需做好眼前该做的一切——登上船,启动它,然后,握紧彼此的手,握紧所有信任我们的人的手,一起面对那通道另一端的任何可能。”
“纵有千难万险,”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力量,“朕在,你在,青阳便在。我们一起去开辟,一起去见证。无论新世界是天堂还是地狱,只要我们同行,便是归宿。”
姚若曦心中的不安与彷徨,在他这番话语中,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力量。是的,只要他在身边,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身后还有需要守护的人与传承,前路再渺茫,又何惧之有?
她将头轻轻靠在他未受伤的肩上,闭上眼,感受着他冰凉体温下那颗坚定跳动的心脏,轻声道:“嗯。无论去往何方,无论变成何等模样,只要与你相伴,天涯海角,虚空星海,皆是吾乡。”
两人静静地相拥而立,在这即将永别的宫苑之中,在这末日降临前的最后宁静里,汲取着彼此身上传来的温度与力量。
片刻后,林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时辰……差不多了。”
姚若曦抬起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周围熟悉的景色,将所有的眷恋与伤感埋入心底,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我们走吧。”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前往最后的登船通道时——
“陛下!娘娘!”
一道焦急的身影如电般射来,正是王虎麾下的一名影卫统领,他浑身浴血,气息紊乱,显然是刚从地下灵枢的惨烈战场撤出,嘶声禀报:
“王将军命末将急报!灵枢污染扩散速度超出预估!‘九幽玄煞大阵’东南、西北两处核心阵眼已受侵蚀,出现不稳!王将军正率‘镇龙司’死士以身为引,强行迟滞污染洪流,但……恐怕支撑不到预定的半个时辰了!最多……一刻钟!阵法必破!届时污染将直接冲击仙台基座与界域船动力系统!”
一刻钟!
比王虎之前预估的,又缩短了一半!
几乎是同时,天际尽头,那道漆黑的寂灭光柱,其散发出的毁灭波动,已然强烈到让整个神都上空的灵气都开始剧烈沸腾、逃逸!光柱本身,在视野中正急速放大!
内外交困的绝杀之网,收拢的速度,远超最坏的预期!
最后的温情时刻,被彻底打破。
林浩与姚若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骤然凝聚的冰寒与决断。
没有时间再犹豫,没有时间再告别。
“走!”
林浩低喝一声,不再掩饰虚弱,与姚若曦一起,身形化为两道流光,朝着“启明”号舰艏下方那专为帝后及核心指挥层预留的、直通舰桥的紧急传送阵台,疾射而去!
最终的生存竞速,以秒计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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