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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熔炉门槛（第1页）

小型设备间内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寂静，唯有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玉佩光晕流转时发出的、仿佛微风拂过古玉的微弱鸣响。

宋峰在婉儿玉佩生机的持续滋养下，终于勉强坐直了身体。体内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灵力几近枯竭，尤其是神识，更是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那是过度催动“寰宇”戒指、与“虚无之噬”进行法则层面对抗留下的后遗症。然而，在这种极致的虚弱深处，他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同。

以往灵力耗尽，丹田与识海会如同被掏空的洞穴，只剩下空虚与疲惫。但此刻，在那片空虚的“底色”上，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质感”。那不是具体的能量，更像是一种对自身“存在”更加清晰、更加坚韧的认知与锚定。仿佛经历了一次险些被从世间“抹除”的危机后，他自身存在的“根须”反而扎得更深、更稳了。

他抬起手，凝视着手指上那枚古朴的“寰宇”戒指。戒指此刻灰扑扑的，毫无光泽，与之前对抗虚无时那种量子云纹流转、仿佛蕴含无穷可能的状态判若两物。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戒指内部正在发生着某种缓慢而深刻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辅助能量微调的工具，更像是一个刚刚“饱餐”了一顿、正在“消化”与“适应”某种全新“营养”的奇异生命体。那种“营养”，似乎就是来自“能量空洞区”的法则流失与“虚无”本质。

“感觉如何？”墨星澜虚弱的声音传来。他靠坐在对面的墙壁上，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石膏像，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燃烧星魂本源是近乎自毁的行为，若非他本身位阶够高，意志坚韧，此刻早已魂飞魄散。即便勉强保住性命，也几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甚至连基本的星辉之力都难以凝聚，只能依靠残存的意志和经验进行有限的感知与分析。

“死不了。”宋峰言简意赅，目光转向雷震和婉儿。

雷震的伤势最直观，身上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和冻伤，都是之前与蚀械虫搏杀和抵抗虚无吸力时留下的。他正咬着牙，用从制服上撕下的布条和找到的一点应急凝胶进行粗暴的包扎，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依旧凶悍，如同受伤的猛虎。

婉儿的状态最特殊。她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力透支严重，握着玉佩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通透”的感觉。玉佩持续散发着温润的光晕，不仅滋养着宋峰，似乎也在反哺着她自身。更令人注意的是，玉佩中心那点灵光，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稳定的频率脉动着，与这“熔炉之心”深处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着越来越清晰的共鸣。那种共鸣带着渴望、悲悯，还有一丝……微弱的、仿佛风中之烛般的“温暖”。

“玉佩……和‘星火炉心’的联系更强了。”婉儿轻声说道，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我能感觉到……它就在前面，很近，但又好像隔着什么……很冷，很孤独，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的话让众人的心再次揪紧。时间，依旧紧迫。

墨星澜强撑着，调出之前获得的线路图。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绕过了“能量空洞区”最危险的核心地带，处于通往核心控制塔“隐秘路径”的后半段。前方大约还有五里左右的路程，便会抵达线路图标注的终点——控制塔底部的一个隐蔽维护接口。

“最后这段路，根据残留的扫描数据，相对‘干净’。”墨星澜指着投影上代表他们前方路径的、呈现出相对稳定蓝色的线段，“没有大规模的混沌污染或法则畸变记录，但……”他的手指停在终点前的一个小区域，那里有一个闪烁的黄色三角警示标志，“这里有一个小型能量节点，标记为‘自律防御阵列（休眠状态，触发条件未知）’。可能是控制塔最外层的自动防线。我们需要在不惊动它的前提下通过，或者……找到安全绕过的办法。”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强行突破任何稍有强度的防御，都是自寻死路。

“休息，恢复。”宋峰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运转功法，汲取着设备间内稀薄但尚存的秩序能量，缓慢恢复灵力。同时，他将一部分心神沉入识海，一边以净化核心的力量抚平神识创伤，一边尝试着与“寰宇”戒指建立更深的联系。

这一次的接触，与以往都不同。戒指不再是被动接收灵力或提供微调辅助的“工具”，而是如同一个半沉睡的、拥有独立“呼吸”节奏的奇特存在。宋峰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入戒指内部那一片深邃的“虚无”感中。没有具体的结构，没有清晰的符文，只有一种仿佛包容了无穷“可能性”与“不确定性”的混沌状态。在这片混沌的中心，他能感觉到一团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东西”正在缓慢凝聚、成形——那似乎是戒指吸收了“虚无之噬”力量后，正在孕育的某种全新的“法则种子”或“概念核心”。

他不敢贸然干扰，只是尝试去理解、去感受那种独特的“韵律”。渐渐地，他捕捉到一丝模糊的“规律”：这枚戒指似乎能通过吸收或接触不同的、极端或矛盾的“法则”或“概念”，来完善自身，并赋予持有者相应的、极其有限的“干涉”能力。之前对抗污染护盾是干涉“确定性”，对抗虚无之噬是干涉“存在性”……每一次干涉都消耗巨大，且原理莫测。

但经历了两次生死关头的运用，尤其是刚才与虚无之噬的对抗，戒指与宋峰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超越简单持有关系的、更深层的“共鸣”与“适应”。他隐约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更深入地理解戒指正在孕育的那个“核心”，或许能在不付出巨大代价的前提下，有限地引导其力量，进行更加精妙、更加可控的干涉。

时间在沉默的恢复与感悟中流逝。

约莫两个时辰后，宋峰率先睁开了眼睛。灵力恢复不到三成，神识创伤依旧隐隐作痛，但基本的行动和战斗能力已经恢复。更重要的是，他对“寰宇”戒指内部那团正在孕育的“核心”，有了一丝极其初步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把握”。就像盲人初次触摸到一件复杂雕塑的轮廓。

墨星澜依旧虚弱，但至少稳定了伤势，不再恶化。雷震包扎好了伤口，靠着蛮横的体魄和意志力，恢复了大半战力，只是动作间难免牵扯伤口，影响灵活。婉儿的状态最好，玉佩的持续共鸣似乎在缓慢滋养她的神魂，虽然精神力依旧不足，但那种与“星火炉心”的联系却愈发清晰，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前方路径上能量的细微流动。

“可以出发了。”宋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的手脚。

众人再次踏上征途。

最后的这段通道，果然如地图显示，相对“正常”。墙壁和地面虽然依旧布满岁月和战斗的痕迹，但不再有活跃的混沌污染或诡异的法则畸变。照明虽然不全，但至少有稳定的应急光源。空气虽然冰冷，却不再稀薄得令人窒息。甚至偶尔能从通风管道中，听到远处传来的、极其微弱但规律的、仿佛巨型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那是“熔炉之心”尚未完全停摆的证明。

这种“正常”反而让众人更加警惕。在这片早已沦陷的绝地深处，越是显得平静有序的区域，往往意味着背后隐藏着更加严密的防御或更加可怕的危险。

前行约三里，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三根粗大的、呈品字形分布的银白色金属立柱，立柱表面光滑，刻满了细密的能量纹路，顶端连接着穹顶复杂的能量网络。大厅四周的墙壁上，均匀分布着十二个不起眼的、拳头大小的半球形晶体探头。

“就是这里了，‘自律防御阵列’。”墨星澜压低声音，示意众人停下，“那三根立柱是能量节点和扫描器，墙壁上的探头是低功率的定向湮灭射线发射口。它们现在处于休眠状态，一旦检测到未经许可的生命形式或能量波动，会瞬间激活，形成无死角的交叉火力网。以我们现在的状态，硬闯必死无疑。”

宋峰仔细观察着大厅的布局和那些探头的指向。阵列的防御堪称严密，几乎没有视觉死角。强行隐身或高速突破，在如此精密的扫描和预判火力下，成功率极低。

“安全绕行的路径？”雷震问道。

墨星澜摇头：“地图上没有标注。这是必经之路。”

婉儿握着玉佩，仔细感应着大厅内的能量流动，秀眉微蹙：“那些立柱和探头的能量回路……大部分都连接着更深层的主能源网，但也有很小一部分，似乎接入了……一种更古老的、像是地脉一样的稳定能量流作为备份。玉佩对那种能量流有感应……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地脉能量？宋峰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婉儿玉佩中蕴含的“地脉”余韵，以及之前玉佩与地脉验证台的共鸣。

“如果我们能暂时‘欺骗’或者‘干扰’阵列的检测，让它将我们识别为‘无害’的‘地脉能量扰动’或者‘授权维护信号’呢？”宋峰看向墨星澜和婉儿。

“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操作极难。”墨星澜沉吟，“需要模拟出完全匹配的能量特征和识别编码，并且要在阵列启动的瞬间完成覆盖和替代，不能有丝毫差错。我们的设备不足，我的状态也无法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

“或许……不需要完全模拟。”宋峰的目光再次落向自己的戒指，“我们只需要在阵列启动判定我们为‘威胁’的那一瞬间，为它的判定系统，引入一个极其微小的‘不确定性’或者‘逻辑悖论’，让它产生瞬间的‘困惑’或‘自检’，为我们争取到穿过的窗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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