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雪,如万马奔腾,在极北冰原上撕开道道白痕。沈醉一行人被那古异兽拦在窄道之中,前是冰封峭壁,后是滚雪深渊,退无可退,进亦不能。
那异兽形似巨熊,却生着三只头颅,左首似狼,獠牙外露;中首如狮,鬃毛翻卷如冰棱;右首类狐,眼泛幽蓝鬼火。其身躯覆盖着半尺厚的冰晶鳞甲,每一片鳞甲上都凝结着上古符文,隐隐有寒雾流转,将周遭丈许之地冻成了坚冰。方才那声咆哮,竟震得崖壁上的冰棱簌簌坠落,砸在地上脆响连连,溅起的冰碴子都带着刺骨寒意。
“好家伙,这玩意儿怕不是从上古冰窖里爬出来的?”赵老鬼缩了缩脖子,往沈醉身后挪了挪,手里的鬼头刀在寒风中微微发颤,“沈小子,你看这架势,是想把咱们当成冰窖里的腌肉不成?”
沈醉未答,目光却落在异兽三只头颅中间的那道竖痕上。那痕极细,宛如一道被冰封的伤口,隐约有暗红色的流光在其中转动,与周遭的冰寒气息格格不入。他眉头微挑,指尖在袖中悄然捏了个法诀,灵力如蛛丝般探出,却在触及异兽周身三丈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寒气冻成了冰屑。
“此兽并非凡物,”苏清鸢声音清冷,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月华,“其鳞甲上的符文,似与上古禁制有关,寻常攻击怕是难以奏效。”
异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中间的狮首猛地低伏,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周身的寒气陡然暴涨。原本只是覆盖丈许之地的冰雾,竟如潮水般向沈醉等人涌来,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凝结出三寸厚的坚冰,连空气都仿佛被冻得咯吱作响。
“退!”沈醉低喝一声,左手一扬,一道赤金色的灵力匹练脱手而出,如同一道火墙挡在众人身前。那火墙甫一出现,便与涌来的冰雾撞在一处,发出“滋滋”的声响,白气蒸腾,竟一时将冰雾挡了下来。
“这是……赤阳灵力?”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与沈醉相识已久,却从未见过他动用如此霸道的阳刚灵力。这灵力之中蕴含的灼热之意,竟能在这极北冰原上硬生生逼退至寒之气,实属罕见。
沈醉却无暇解释。他能感觉到,那异兽的力量远超想象,自己刚才那一击,看似挡住了冰雾,实则已耗去不少灵力。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异兽三只头颅中间的竖痕,在冰雾被挡的瞬间,竟微微裂开了一丝,从中泄露出的气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与疯狂,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凶兽即将苏醒。
“吼!”异兽似乎被沈醉的举动激怒,左首的狼头猛地抬起,张口喷出一道冰锥。那冰锥足有丈许长,通体晶莹,尖端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划破空气的瞬间,竟留下一道长长的冰痕,直取沈醉面门。
“来得好!”沈醉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起淡淡的青芒。他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向侧面滑出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冰锥的锋芒。那冰锥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峭壁上,“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崖壁竟被砸出一个丈许深的冰洞,碎冰飞溅,声势骇人。
“沈小子,小心点!这畜生可不是吃素的!”赵老鬼看得心惊肉跳,手中鬼头刀挥舞得如同风车,将飞溅而来的碎冰一一挡开,“要不咱们绕道走?这窄道反正也过不去,犯不着跟它硬拼!”
“绕道?”沈醉闻言轻笑一声,身形在空中一个旋身,避开异兽接踵而至的攻击,“赵老鬼,你看看身后。”
赵老鬼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身后的深渊之上,不知何时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桥,而冰桥的另一端,隐约可见一片更为浓密的风雪,根本看不清前路。他这才想起,他们之所以选择这条窄道,便是因为其他路径早已被风雪阻断,若是退回,恐怕只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那……那也不能跟它耗着啊!”赵老鬼急道,“这畜生皮糙肉厚,咱们的灵力总有用完的时候!”
沈醉没有回答,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异兽身上。他发现,这异兽虽然凶猛,但其攻击却似乎有些章法可循。每当左首的狼头喷出冰锥时,右首的狐眼便会微微眯起,而中间的狮首则会发出低吼;而当它用身躯撞击时,三只头颅便会同时转向攻击的方向。这看似杂乱无章的举动,实则暗藏着某种规律。
“它的力量虽强,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沈醉心中念头电转,“那道竖痕……或许就是关键。”
心念及此,他不再闪避,猛地一声清啸,周身灵力骤然爆发。赤金与青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盾,将异兽再次喷来的冰雾与冰锥尽数挡下。同时,他左手捏诀,右手从怀中摸出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正是他早年在一处古墟中所得的“破妄令”。
“破妄令,显真形!”沈醉低喝一声,将灵力注入破妄令中。那令牌瞬间爆发出一阵幽暗的光芒,光芒穿透重重冰雾,径直照向异兽三只头颅中间的竖痕。
在破妄令的光芒之下,那道竖痕中的暗红色流光愈发清晰,隐约可见其中似乎包裹着一团扭曲的黑影。而随着黑影的显现,异兽的动作竟出现了一丝迟滞,三只头颅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周身的寒气也随之紊乱起来。
“果然如此!”沈醉眼中精光一闪,“这异兽并非自愿拦路,而是被这竖痕中的邪祟操控!”
他话音未落,那竖痕中的黑影猛地躁动起来,异兽的动作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它不再攻击沈醉等人,反而用头颅疯狂地撞击着身旁的峭壁,仿佛想要摆脱什么。崖壁上的冰棱被撞得纷纷坠落,窄道两侧的冰层开始出现裂纹,整个山体都在微微震颤。
“不好!它要毁了这窄道!”苏清鸢脸色一变,“若是窄道崩塌,我们都会坠入深渊!”
沈醉心中亦是一凛。他没想到这邪祟如此疯狂,竟不惜玉石俱焚。此刻异兽的力量因为邪祟的躁动而变得极不稳定,周身的符文时明时暗,防御也随之减弱了不少,这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苏姑娘,赵老鬼,替我挡住片刻!”沈醉沉声道。
“放心!”苏清鸢长剑一振,月华般的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暂时牵制住异兽的动作。赵老鬼也咬紧牙关,将鬼头刀舞得密不透风,护住身后的众人。
沈醉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的赤金与青芒渐渐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奇异的双色光柱。这光柱之中,既有赤阳灵力的灼热霸道,又有青木灵力的生生不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交织,却又奇异地保持着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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