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终于有有胆者怒斧来劈。斧不是徐晃的斧,却也沉得够人骨疼。那斧劈到湿幕上,幕以水性一卸,力便斜走。斧者脚下一滑,膝撞在楔背上,楔背上的皮翻出一小块,露出黑木。黑木一露,便像兽牙见光,吓住那人的眼。他举第二斧,手抖了半分。魏延在暗处看见,短刃一抹他的踝。他骂了一声,骂在喉里,不敢出。因为他怕一出声,自己心里的那把稳就要从喉咙里跑掉。
“再上一齿!”高顺声音低到像石缝里的风。他动,十人动,整口“龙牙”再啮三寸。至此,石脐隘的“舌”已经无法再被外头两车拖住。甘宁在下以链牵环,轻轻一拉,“舌”微偏。偏的这一瞬间,便是门轴再不归旧位的那一刻。
“隘——夺。”陈宫看沙盘,袖口震了一下。
“还没完。”贾诩盯住沙盘另一角,“关内有‘反舌’。”
“嗯。”吕布点头。他看见了——隘内更深处有一块倒插的石脊,若不压住它,它便会在你踏进去的一瞬,从侧面把你掀翻。他淡淡一笑:“顺。”
“在。”
“你的门,再开一次,开得比前两次小半尺。”
“喏。”
“宁子。”
“在!”甘宁在崖中笑得牙白,短锥一挑,最后一环断。
“子龙。”
“在。”
“你的影,从‘反舌’的背后写一笔,别让它看到。”
“谨遵。”
命令一出,诸路如水合拍。湿幕小开,风入,龙牙再进半齿,反舌露出一点朽痕;甘宁链断环软,石舌不复支撑;赵云影抹过反舌背面,像在纸上补白,反舌便“看不见”了;黄忠的第九记“叭”落在反舌前二尺,使陷阵的步恰好迈在最能承肉与铁之重的那一块石脊上。魏延最后一刀抹一名盾手的手背,那人手一松,盾歪,门便借着这歪,推开。
“开——!”高顺低喝。打开的是门,进的是一点点夜风,与一点点人的心。下一息,他肩背一沉,整个人与十人一体,把“龙牙”这一口,狠狠咬进了隘内一步。
——
“夺!”张辽在小丘上吐出一个字,像把胸里憋了一夜的血吐成一口清气。
“夺——成。”陈宫把竹片上“石脐隘”三个字重重划了一刀,刀划在竹上,发出一声干脆的“咔”。
“稳。”贾诩却不笑,“夺隘之‘夺’才过半,‘稳’是另一半。”
“稳由谁?”吕布问。
“由门、由楔、由影、由叭。”贾诩道,“最要紧——由你。”
吕布笑了一下,那笑淡得像夜最浅处的风。他提戟,手背轻轻拍了拍戟身,铁上回了他一丝极细的凉。他上前两步,不高、不快,像一个随手走进自家院门的人。高顺让开半尺,湿幕斜一偏。吕布的脚踩在反舌与石舌中间那一块最稳的石筋上,手中方天画戟并不高举,只是贴在臂弯,戟背与他胸口一线。他不看对面的眼睛,他看那块石,那块石此刻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它在他脚下不炸毛。
“石脐隘,归我。”吕布低低吐字,不是喊,是记账。他的声音顺着石往里走,走到对面人的耳里,对面人竟有一瞬觉得,这话不是对他们说的,是对这块石说的。石若应,谁也动不走。
“关门。”吕布抬指。
高顺合门,门缝里只剩一线风。龙牙十人收了气,心却仍往前顶着。黄忠的第十记“叭”落在门缝一尺外,像把钉子轻轻敲在心口,这一钉,今日之“稳”便钉住。赵云退回影里,枪尾在石背上叩了叩,三声,停三拍,又三声——与吕布指节之鼓相合。魏延把短刃塞进臂中,抬眼看高顺,笑,露出一点白牙。甘宁在崖下一屁股坐在一处石瘤上,握着断环,笑骂了一句:“娘的,牙可真硬。”张辽远远抬手,镜下边缘微摇,像对着风点头。
远侧,徐晃站在侧道,斧背横胸,目光一寸不移。他知对方已夺隘,他不横来送死;他站着,把自己当一道挡风的石。他的“稳”,仍压在对方肩上。张合收了剪刀,望向这口隘,眼里是一线凉光:对手的“齿”确是齿,不是犬牙乱咬。许褚背旗的影子在更远处走,脚步仍旧短、密、齐。曹操立在旗后半步,扇不在手,他只看,眼里无惊,唯有两个字:记与忍。
“记——高顺龙牙,夺石脐隘;甘宁断三环,偏石舌;子龙抹反舌;黄忠叭定十处;魏延断腕踝。——皆记。”贾诩执笔如锥。
“忍——不追,不乱,不贪。”陈宫把“忍”字写在“稳”字旁。
吕布把戟轻轻往旁一靠,铁尾“咔”的一声与木合。那一瞬,他忽觉得戟背最细处像饮了一口风,风极细,细得像针,从铁里穿过,轻轻在他掌心划了一线。他眉心轻动,没说。他把手收回,像把那一线风也藏回掌里。
“隘夺,幕留,人退半步,楔不退。”他淡淡道,“今晚到此。——明夜,穿心。”
“诺。”众应,声不高,却齐得像一口井往里投了同样大小的石子,接连“咚咚”两声,又静。高顺卸下肩背的湿幕,把边缘拧干,水一线线流在石上,像给石洗脸。龙牙十人换人固守,重楔一个个用麻绳串起,像十枚暗暗露在夜里的牙。甘宁把断环与飞爪收拢,塞进皮囊,咬了咬黑管,黑管在他的牙下“嘎”的一声,象是也喘了一口气。赵云牵回自己的马,抚了抚它的鼻,马吐气出白。黄忠把弩弦缓缓放下,指背抹了一把汗,笑骂:“老胳膊也会紧。”魏延伸了个懒腰,骨节里“咔咔”,他笑,笑里像藏一丝对明夜的瘾。
崖下江风更凉,幕角被吹得轻轻颤。吕布立在风里,眼越过石脐隘,落在更深的黑处。他知道——这口隘,是明夜“穿心”的第一颗齿。齿已入肉,便有再咬的资格。他把指节在戟上又轻轻敲了三下,停三拍,又三下。风听懂了,像个少年在黑里探出头来,悄悄笑了一下,又缩回去。
从此,鹤背崖的夜里多了十枚牙。它们不闪,不耀,只在敌人心里隐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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