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陈宫看沙盘,“敌支援要至。”
“龙牙再进一齿。”吕布道,“以‘齿’压‘肋’,非以‘头’撞‘墙’。”
“诺!”高顺应,肩背再沉,一齿再咬。身后第四人把重楔由肩转到腋下,卡入另一条岩缝;第五人持短锤追上,落点不偏不倚,正打楔背斜角。两声极轻的“噗”,石缝里像被塞进两枚牙,风自那里拐了个弯,去舔别处。
“宁子!”张辽忽然低呼,“第三飞爪右侧有‘回声坳’,声会回——你要把最后一抛扔在左下。”
“收到!”甘宁牙间黑管一松,飞爪斜斜下抛,爪身在半空转了半圈,像一只燕子撞进石缝,“叮”的一声极冷的齿响,恰撞入岩筋。回声没回——它被石吃下去了。
弩台第二层有人点火,桐油灯被风一压,青烟吐出,又被湿幕打散。火光刚亮一点便被雾噬去,余下的红,只在弓背上打了个小小的印。魏延趁此光抹了一下另一人的踝骨,那人脚下一软,膝便跪,弩台上的弓弦“噼啪”乱作一团。
“子龙!”吕布声低,“两翼再添影,不挑旗。”
“谨遵。”赵云的影破雾而出,枪尾只轻轻磕在崖边两处突出的石瘤上,“咚、咚”。两声在石里传开,像有人给这崖敲了一对耳光。弩手抬头去看那两处,眼缘微露,那一瞬,陷阵营“龙牙”再进半寸。
“再上一齿。”高顺沉声,自己肩、肘、膝配合如齿轮,发力从脚掌往上推,每一寸都藏着下一寸的余。他忽听身后极轻的一声“叱”——那是陷阵老卒“兴”字班的暗令:右侧有人要扑门。他不看,他把牛皮湿幕的右角往上一挑,左角往下一压,门便向外斜出半尺。正待扑来之人猝不及防,被湿幕的边缘像水一样一裹,肩膀滑了一滑,冲势被偷了半成。高顺胯下一沉,重楔“喀”的一声再入一寸,对方的胸膛便抵上了楔背,心口被楔背木痕硌出一道暗印。
“合!”高顺一喝,门合,劲收,人退,楔不退。对面压人的人心里有一瞬虚空。他们不知自己已经被“龙牙”这一口口暗暗咬住,裸肉贴在牙根上,稍动,便要更疼一分。
“文远。”吕布在崖下仰望,目光穿过雾与湿,“右侧上临的小石肩有人藏斜弩,你看见了吗?”
“看见。”张辽的声音沙,却利,“往下两寸。”
黄忠“叭”的第五矢便落在那两寸上。藏弩之人一个激灵,斜弩的弦“嗡”的轻响被风吞了。魏延像一条滑进茅草堆的蛇,抹了一下他的手背。那弩落地,身体后仰,头却给自己后的人一拳搡了回来,破口大骂,没人理他。
弩台上终于有人喊出了“徐将军!”徐晃的斧风更近了一些,然而仍隔着一线窄谷。他不是来救隘,他来的是护侧。他护侧护得极稳,像在人家大门边站了一块石头,石头不动,野狗便不敢跳墙。张合的剪影在另一边亦到,轻轻把两翼那点由“叭”引出的乱绪抚平。他们这二人远远立势,势不需声,却在场中人的肋骨上留下一串看不见的手印。
“敌之两护稳。”贾诩冷冷道,“我们须快。”
“快,不乱。”吕布道,“龙牙再进两齿,以‘齿’撬‘关’。”
高顺吐出一口细细的气:“你们想要关?给你关。”他手掌一翻,背后第六、第七名死士同时把重楔递来。他不看,凭掌心的旧茧位置摸那楔的角度,斜插进另一道缝里。短锤一落,斜角再落,第三落时,他肩头猛地往前靠,把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到楔背上,楔“喀”的一声深咬。他不退,借力再靠,肩胛骨里“咯”的一声细响——那是他自己的骨头在笑。
“门——开!”他低喝。湿幕往两侧一拉,门一开,看似给敌人路,实则给己人“气”。这一开之间,龙牙前列的两个人共同跨前一小步,脚尖还未落地,楔便先咬住,脚便稳。第三、第四人随之补位,像牙在肉里多伸出两颗尖。对面最前那人只觉脚底下地在往后跑,他不由自主地往前扑,正好把喉口塞到湿幕边缘的软肉上,软肉虽软,裹着牛皮,却坚,坚得像一条粗舌把人轻轻往旁一拨,他的喉就没有送到别人刀刃上,送到了楔背上——一下,不深,但疼,疼得眼泪都逼了出来。
“关——合!”高顺再喝,门合,重楔稳,一切退去时却比之前向前多了一寸。寸寸积,便是一尺;一尺积,便是一身;一身积,便是一隘。
“子龙。”吕布压声,“有一线‘空’在右侧上缘的石鼻后,把影抹过去,别留。”
“谨遵。”赵云的影轻轻拂过那一线“空”,像拿毛笔把纸上的裂缝抹平。他不杀,他只把裂痕变成纹理。对面以为那里从来就没有“空”。
黄忠的第六、第七记“叭”连续落下,落点不在敌,落在龙牙前两尺的泥里。那是给己人的鼓。陷阵营的脚步便与“叭”的节拍同:叭——步;叭——步;不叭——稳。节拍稳,心就稳。心稳,门就稳。门稳,楔便稳。楔稳,便可夺隘。
“再上一齿!”高顺身后的人齐声低喝,声不高,却齐。这便是陷阵营。所有的力都内收,所有的声都埋在骨头里,骨里却火。
——
崖顶石脐隘中,终于有一声带血的“杀!”被憋出来。并不是大军的怒吼,是被楔咬疼的人的爆破。这个“杀”字一出,反把他们自家队形打了一皱。魏延早等着这皱,短刃从两枚圆盾之间的缝里划了一下,不伤肉,割的是系皮。皮一断,两盾“喳”的一声轻响,彼此之间出现一线蚂蚁爬得过的缝。高顺正等这缝,肩头一靠,楔入,门开,龙牙便从那条蚂蚁缝里硬生生挤过去了半齿。
“许褚!”远处再听有人唤。许褚不在此边,他背旗在别处,但他的声从风里绕来——稳。一个“稳”字穿过雾,穿过木,一头扎进石里。对面的乱便被这一个“稳”轻轻按住。张合看见了,又剪两道影,把己军重新缝牢。
“敌内三人之稳,在此处为‘隐’。”贾诩冷笑,“既然隐,我们便不与三人争,我们与‘隘’争。”
“隘有‘锁’。”陈宫在沙盘上画,“锁在最内一块石‘舌’上。其上有铁环三,环中有旧绳痕。曹军以两车相缚扯住此‘舌’,使它不致被人摇动。——若断此缚,‘舌’失力,隘自软。”
“兴霸。”吕布抬眼。
半崖下,甘宁正与两名水鬼贴崖如三只壁虎。他们沿着石皮之下摸到那三枚铁环,环被风雨磨得赤红,里面塞着牛皮旧绳,绳头埋在石缝里。他不去硬拔,他用短锥挑挑,找开口;又用细链绕绕,找角度;最后两指一扣,链绕环,环借链,链借身,身借风,风借雾——他一拧,第一环“格”的一声把最后一点气吐了出来。第二环、第三环便容易了。三环松时,石“舌”像一条被人压麻了的小蛇,忽然要醒。一醒,它自己便微微动了一动——就这一动,隘里的力道顺势泄了一线。
“入!”高顺像一块石忽然长出筋。他整个人往前扑半尺,又往下一沉,背上的湿幕往两边一甩,像一对展开的暗翅,掩住左右两板弩弦的光。他左手一探,搭住“舌”边,右手重楔再入,“喀”的一声,楔背咬在“舌”根。龙牙十人齐齐一沉,腰为轴,胯为枢,脚为桩,把整个“舌”往内压了三分。对面的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站的那片小地在动。
“门!——开!”高顺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亮。湿幕开,门缝里灌进来的不是敌人的刃,是夜风。风一进来,人就长了一点心。那点心在龙牙十人胸中一撞,撞得十支短锤齐落,“噗噗”的闷响像雨点打在泥里。楔再入半寸,半寸即是命:石脐隘从此时起,算不得“他们的”,也算不得“我们的”,而是“无主”的——谁稳,便是谁的。
“文远!”吕布抬手,指背在戟上轻轻一点,“上。”
张辽不咳了。他把镜收起,抽一口气,提弓。非杀弓,是号弓。弦一拨,没人听见,风听见了;风便把一缕细细的音带到赵云耳里。赵云的影忽然在右侧石肩上升了三寸,又落回去那三寸。他不该升,他为何升?——为了给对面看:这里有影。张合的眼神立刻剪过去,赵云又落回,剪到的只是一线雾。他的剪刀空了半拍。就在这半拍里,黄忠第八记“叭”落在石脐内侧一尺的泥里。陷阵营便把这半拍“叭”写进脚步:叭——步——叭——步——步。两步连,楔更深。
“关!”高顺合门,手掌往后一压,“稳!”
门合之处,龙牙十人的心也合。他们侧脸贴着石,鼻息极浅,浅得像石自己在呼吸。他们不喊“夺隘”,他们知道:这一口隘才刚刚放松了牙根,还没完全给到他们嘴里。他们再咬一口,就咬死;少咬一口,就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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