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夜,越见局。越日,越显线。
一个黄昏,东莱海口起风。海平线上有几条黑影,似舟非舟。高顺立在桅旁,眼眯成一条缝。贾诩袖中指尖一合:“是‘义台’的‘血誓军’。”
那黑影靠岸,不登台,先立旗,旗上写“报帝”。台官按例收旗,旗手大骂,被“秤卫舟师”以刀脊扫倒。“三头台”开门,让其首上台“读义”。首者语带泪,举‘帝’以压场,被陈宫一指喝断:“我问你三问——救谁?凭何?以何终?”首者答“救本初旧部”,答“凭帝命”,答“以报仇为终”。陈宫一笑:“‘救一部’不直,‘凭帝命’不立,‘以报仇为终’不止。——赎券三十,去渠边搬土三日,再来。”台下有人笑,有人点头,“报帝”的旗被按到脚下。那支“血誓军”散了一半,剩下一半被“行门”按住,按在粥棚与工市之间,按得嗓子哑。
逄纪在远处看,冷笑一声,唇边发白:“他用‘券’买人心,用‘台’羞人脸,用‘秤’掐人喉。”审配目冷如夜:“要破他的‘券’,不是伪,是堵;要破他的‘台’,不是骂,是炸。”
夜更深,临淄城中一处小巷火光忽起,券局被人撬门,几麻袋新印的‘海券’被撒入泥水。唐樱赶至,捞起一把,纸不破,墨不化,她冷笑,把券甩在“海衡”上:“伪不到,真不毁。——直绳司!”两名书吏到,拿出刻好的搜检板,“搜‘伪印’,搜‘假墨’。”三条巷路一夜之内抓到四起伪局,三人登“台”,自陈“谁唆使”。“盐枭”二字在台上被念出,海风吹过,盐枭在暗处缩了缩肩。
——
第三日夜,官渡营中。
“白茅渡再平,东莱海市已开,临淄辨市三题立住,青州兵三试过半,三头台羞三头,盐枭露一头。”张辽报,“即墨有伪券,已熔。”
“许中于禁、乐进起兵示旗,渠开三十处。”斥候又报,“荀彧遣人到齐鲁,设‘印券并行’。——许中出‘实’。”
“名与实,两不轻。”陈宫低声,“我们要收‘盐’,要收‘书’,还要收‘兵’。但记住:不许‘术’压‘法’。”
“今日之术,不是戏。”贾诩笑,“是做活计。”
吕布看图,指腹缓缓从东海沿岸抚过。他忽把手摊开,像按住了一层薄波:“棋,已经落。”他目光转向郭嘉,“奉孝,你的第三问已答,棋也下了,身要紧。”
“身不紧。”郭嘉笑,“我看着潮起潮落,咳就浅了。”他说完,轻咳一声,不深不浅,像印在夜上一笔不能免的墨。
“公台。”吕布道,“‘直绳司’接下来盯三处:一,海市兑券;二,舟师赎罪;三,辨市出题。每处每旬自省,三旬一问‘我之过’。”
“谨记。”陈宫应。
“文和。”吕布又道,“盐枭与伪券之头,再挑三人,让他们上台‘讲道’——道不是‘义’,是‘账’。让他们把账一条条算给众人听:他们赚了多少,谁吃了亏,谁死了。——羞耻是最贵的币。”
“喜闻乐见。”贾诩拱手。
“张辽、高顺,舟师与青试之事按令行,但记住:不以杀为先。”吕布收回手,“杀一个,足矣。”
——
夜里风更直,秤台在风里不动。黑木的横梁上那个“衡”字像在夜里自己发光。直绳司的新榜贴在台侧,上书:“本旬‘我军之过’——舟师有辱,笞三;券局误兑,罚十;行门问轻,改题。”这一行字字黑重,台下有人念,念完抬头看灯,灯把‘过’照得不羞,也不藏。
许都的风也直。荀彧在廊下把那枚“死权”翻了一面又一面,背仍无字。他忽然对身旁的蒯越道:“他把‘怨’背在己,危险;但他把‘法’立在众,稳。——我们与他殊途,终要在同一河里争一座桥。桥若倒,皆亡。”
蒯越不语,只是点头。他抬眼看北,北风吹来盐味——不是祠的香,是海的咸。
——
又三日。青州的“黑暗三议”各有回响:审配的“伪海券”被“海衡”压裂,逄纪的“义台”被“辨市”改名,盐枭的“道”被“台账”逐条剥开。海盗“赎船”的队伍从两条添到五条,“秤卫舟师”的旗第一次在海风下展开,旗上不是“王”,不是“帝”,是一枚小小的“衡”——浪纹托着秤。
临淄学宫的老生借了二十张券,领着弟子去渠边搬土,回来时把一篇《术与义合》的文挂在“辨市”旁;东莱海市的妇人把“海券”塞进衣襟,回身把“伪券”当着众人的面撕了;青州兵在第三试的最后一刻把祠台推倒,一地的灰,烟尘里有几滴泪。
张辽骑回,献上臧霸手书:“愿以旧部为‘平军’。”
吕布把那封手书按进案角,指背的筋轻轻起了一线。他不笑。只是把“东莱—即墨—临淄”的三点连成一线,又把那线与“邺—颍—许”的旧线连在一起。两条线在地图上交叉,像两条河在同一片地底分流又汇合。
“棋落青州。”他低声复了一遍,“黑暗三议已过。——明日,见日面之议。”
“何议?”陈宫问。
“议‘渠与仓’。”吕布道,“许中有渠有仓,我们有盐有券。下一手,不是杀,是运:海盐入仓,券入渠。——渠不独输水,要输‘名’与‘法’;仓不独收粮,要收‘怨’与‘过’。让‘怨’装在牌上进仓,白日里拿出来晒,让‘过’写在榜上,三日一换。——让人看见我们怎么背,怎么晒,怎么改。”
陈宫目光一亮,极轻地叹了一声:“可。”
贾诩在袖里笑:“魔王的棋,不急杀,急‘晒’。”
郭嘉看着灯,眼神很静,像在看一滴将要落下却一直忍住的水。他忽而咳了一声,这一声比前几日深了一分。他以指扣案,轻轻止住,笑道:“我去海口。”
“你不去。”吕布道,“你的棋已下,病要紧。”
“青州这步,是我问的第三问的答。”郭嘉笑,“我想亲眼看一回——看‘众’怎为王,‘法’怎为君,‘王’怎背怨,‘术’怎收锋。”
吕布看他一眼,目光里有不说的重。他把那枚“死权”从案角取来,黑牌在灯下吞光。他轻轻按了一下,像把一夜的重压回黑。“你若去,带这个。”
“我不带。”郭嘉摇头,笑意薄如纸,“我怕它更重。”
“重在我。”吕布把牌放回案上,“你带心。”
郭嘉低头,轻声:“谨遵。”
——
天近晓。粥棚的第一锅刚翻滚,唐樱抬盖,白气上升,像一旗。秤台的影收回一寸,黑木“衡”字亮了一寸。直绳司新贴一条:“本旬‘我之过’——海口夜巡迟两刻,罚;辨市第三题偏难,改;舟师有辱,笞。”
有人站在台下,沿着字慢慢摸过去,指尖上沾着一点墨。他把那点墨抹在掌心,掌心黑了一点,心里也黑了一点,然后黑从心里退,留下白。
白茅渡的铃响了一下,清克清,像一枚好币被轻轻一弹。行秤车又出营,车轮碾过昨日火烧过的烂木牌,木屑被碾散。孩子捡起一小片,拿回家当书签,夹在“术与义合”那篇文上。老农把“众券”捏紧,去“工市”报今天的活。
远在许都的殿廊里,荀彧把那枚黑牌安在案侧,不入袖、不入怀。他扶案坐下,提笔又写一行:“印不压法,法不凌印;名不欺实,实不辱名。”
——
黑暗三议既定,棋落青州。白日里的棋局,正从盐粒、布纹、券眼、木缝与人心上,慢慢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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