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当时...没有勇气回信,”陆建国的声音哽咽,“我是右派,在劳改农场,自身难保。我怕回信会连累她,也怕...怕承担不起做父亲的责任。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镜头推进,陆建国的脸在光影中显得苍老而痛苦。
“后来她死了,孩子被送养。我七零年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云南找孩子。找到杨秀兰时,孩子已经三岁了。她问我要不要相认,我说...不要。”
“为什么?”秦朗问。
“因为我是个懦夫,”陆建国泪流满面,“我怕孩子知道有我这样的父亲,会抬不起头。也怕...怕他恨我,恨我没保护好他母亲。所以我和我妻子商量,就当是领养的孩子,永远不说出真相。”
“后悔吗?”
“后悔,每一天都后悔。”陆建国擦掉眼泪,“但我用一辈子在弥补。我把他当亲生儿子养,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他母亲没来得及给的,我加倍给。他母亲没看到的,我带他去看。他母亲没完成的梦想,我支持他去完成。”
画面里,老人泣不成声。画面外,陆云也泪流满面。
“最近我常想,如果我当年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陆建国对着镜头说,“但人生没有如果。我只能用余生赎罪。陆云,儿子,对不起。爸爸是个懦夫,但爸爸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你。这份爱,是真的。”
胶片放完了。放映室里一片黑暗,只有机器运转的低鸣。
良久,陆云问:“他什么时候找的你?”
“三个月前,”秦朗说,“那时候他刚查出心脏有问题。他说,要在手术前把这些话录下来,以防万一。”
“手术?”
“你不知道?”秦朗愣住,“你父亲...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已经排期了,下周三。”
陆云猛地站起来:“他没告诉我!”
冲到医院时,陆建国正在病房里和妻子下跳棋。看见陆云冲进来,两人都愣住了。
“爸!”陆云红着眼,“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建国放下棋子,沉默了一会儿:“怕你担心。”
“我是您儿子!”
“所以才怕你担心,”陆建国笑了,笑容里有疲惫,也有释然,“你工作忙,家里事多,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不是麻烦!”陆云的声音哽咽,“我是您儿子,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建国的妻子——陆云的母亲——站起来,轻声说:“云儿,你爸是怕。怕手术有个万一,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会更难受。”
陆云抱住父亲,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父亲肩头:“爸,您不能这样。您得好好活着,看着我拍更多电影,看着念念思思安安长大。”
“好,好,”陆建国拍着儿子的背,“爸爸答应你,好好活着。”
手术定在下周三。这一周,陆云推掉所有工作,天天在医院陪父亲。他们聊了很多——聊电影,聊家庭,聊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
手术前一晚,陆建国忽然说:“云儿,我想去看看你母亲的墓。”
“等您好了,我带您去。”
“不,就明天,手术前。”陆建国坚持,“有些话,我得当面跟她说。”
第二天一早,父子俩来到八宝山。陆建国拄着拐杖,走到林晚墓前,站了很久。然后他蹲下身,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墓碑。
“晚晚,我来看你了。”他的声音很轻,“五十多年了,我终于敢来了。”
陆云站在几步外,看着父亲的背影。
“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出息了。他娶了个好媳妇,生了三个好孩子。你当奶奶了,你知道吗?”陆建国抹了抹眼睛,“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但我会用剩下的时间,好好补偿。晚晚,你在那边好好的。等我也去了,再跟你赔罪。”
晨光中,两个男人,站在一个女人的墓前,完成了迟到半个世纪的和解。
手术很成功。陆建国被推出手术室时,麻药还没完全退,看见陆云,含糊地说:“云儿...爸没事...”
“我知道,”陆云握住父亲的手,“您要快点好起来,安安还等着您教他下棋呢。”
病房外,徐情带着三个孩子赶来。念念捧着一束花,思思拎着保温桶,安安抱着自己画的画——画上是爷爷、爸爸和他,三个人手拉手。
“爷爷!”安安扑到床边,“您疼不疼?”
“不疼,”陆建国笑,“看见你们,什么疼都没了。”
窗外,北京四月的天空湛蓝如洗。玉兰花开满了枝头,洁白如雪。
这个家庭经历了一个冬天的秘密与伤痛,终于在春天,等来了愈合的开始。
而生活,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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