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二闺女,对吧?”老刘眯起眼睛,“她家就住在胡同最里头那个四合院。她爸是中学老师,她妈是医生。这姑娘,可惜了...”
“您知道她埋哪儿了吗?”
老刘摇头:“那会儿乱,死了人都是草草埋了。不过我听说,她家后来给她起了个衣冠冢,在八宝山。具体哪个区,得问她家人。”
“她家人现在在哪儿?”
“她有个哥哥,叫林早,大她三岁。拆迁后搬到方庄去了。具体哪个楼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去那边的老人活动中心打听,他好像经常在那儿下棋。”
方庄的老人活动中心里,十几个老人正在打牌、下棋、唱戏。陆云和徐情一进去,就有人抬头看他们——这对夫妇太显眼了,虽然戴着口罩,但气质藏不住。
“找谁啊?”一个正在拉二胡的大爷问。
“找林早,林大爷。”徐情说。
二胡声停了。角落里,一个正在看棋的老人缓缓转过头。他头发全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目清癯,仔细看,眉眼间和林晚有五六分相似。
“我就是林早。”老人站起来,“你们是?”
陆云深吸一口气:“林叔叔,我是...林晚的儿子。”
活动中心忽然安静下来。所有老人都看向这边。林早手里的象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盯着陆云,眼睛瞪大,嘴唇颤抖:“你...你说你是谁?”
“林晚的儿子,陆云。”陆云从包里拿出那张林晚的照片,“这是我母亲。”
林早接过照片,手抖得厉害。他看了很久,然后抬头,老泪纵横:“像...太像了...你的眼睛,跟她一模一样...”
围观的老人中,有个老太太小声说:“林晚那姑娘,多好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林早擦掉眼泪,对陆云说:“走,去我家说。”
林早的家在一栋老居民楼的五层,两室一厅,收拾得干净但陈旧。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照片里的林早还年轻,旁边是妻子,下面是一双儿女。
“你母亲...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林早泡茶的手还在抖,“那年头,家里怕受牵连,逼她跟你父亲划清界限。她不肯,爸就把她锁在屋里。她是撬了窗户逃出去的。后来...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陆云沉默着听。徐情握紧他的手。
“等我们知道她怀孕,已经晚了。她托人从云南捎信回来,说生了孩子,但身体不行了。爸气得要跟她断绝关系,妈偷偷哭了一宿。”林早的声音哽咽,“再后来...就是死讯。说是难产,大出血。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她的墓...”
“在八宝山人民公墓,西区三排十二号。是个衣冠冢,里面埋的是她最喜欢的一条红围巾,还有几本书。”林早站起来,从书柜深处取出一个铁盒,“这些,是她留在家里没带走的东西。我一直留着,想着有一天...也许用得上。”
铁盒里是一些少女时代的物件:一枚团徽,几封同学来信,一本日记,还有一张录取通知书——北京电影学院编剧系,1961年。
陆云翻开日记。扉页上写着:“我要写出这个时代最真实的悲欢。”字迹青涩但有力。
日记只写到1964年10月,最后一页是:“今天建国下放了。送他上火车时,他塞给我一个苹果,说‘等我回来’。我说‘好’。火车开走了,我在站台上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回家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时代,会好的吧?一定会好的。”
日记戛然而止。后面的人生,她没有机会再记录。
从林家出来,已是傍晚。陆云抱着那个铁盒,像抱着母亲的一生。走到楼下时,林早追出来,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地址和电话。我女儿在加拿大,儿子在上海。他们...他们一直不知道有个姑姑。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走动走动。”
陆云接过信封:“谢谢舅舅。”
林早愣住,然后用力点头,眼泪又流下来。
去八宝山的那天,北京下了今春第一场雨。细雨蒙蒙,公墓里青松翠柏,湿漉漉的。西区三排十二号,一块简单的青石碑,刻着:“爱女林晚之墓。父林文山、母周淑珍立。1966年。”
没有照片,没有生卒年月,只有孤零零的名字。
陆云蹲下身,用手擦去石碑上的雨水。徐情把带来的白色菊花放在墓前。两人静静站着,雨丝落在肩头。
“妈,”陆云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来看你了。”
雨下大了些,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陆云打开铁盒,把日记本放在墓前:“您写的字,我看了。您想写的故事,我替您拍出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微光》的蓝光碟,还有他拿过的几个奖杯的照片:“这些,是给您的。虽然晚了五十年,但您的儿子,没有给您丢脸。”
徐情也蹲下身:“林晚阿姨,我是徐情,陆云的妻子。您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爱他。您没见过面的孙子孙女,也都很好。念念喜欢写作,思思爱踢球,安安爱画画...他们身上,都有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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