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命令下达,堂中众人领命而去。最后只剩下张佑和张文父子二人。
“子渊,”张佑走到儿子面前,伸手替他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为父知道你是为了家族好。但有些事,不是道理说得通,就能做的。”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去收拾行装。今夜子时,有一支商队要从密道出堡,去幽州贩马。你跟他们走。”
张文猛地抬头:“父亲!我不走!我要——”
“你要留在这里送死吗?”张佑厉声道,“张家可以没有田,但不能绝后!你大哥是武将,走不了。你是读书人,张家将来的门面,要靠你撑起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进儿子手里:“这是你祖父留给我的,里面藏着张家在幽州、辽东的暗产名录。若……若此堡不存,你就带着这些,隐姓埋名,好好活着。”
“父亲!”张文跪地痛哭。
张佑别过头,不敢看儿子的脸,只是挥了挥手:“去吧。记住,今夜子时,密道口。若你敢不走,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说完,他拄着乌木杖,头也不回地走出议事堂。
门外,北风更烈了。
戌时初刻,天已全黑。
堡墙上每隔十步便插着一支火把,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在风中格外清晰。部曲们抱着兵器,缩在垛口后面,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张佑没有回主宅,而是登上了堡中最高的望楼。
从这里,可以看见堡外十里。平日里,能看见漳水如带,田畴如棋,村庄星罗棋布。而此刻,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以及黑暗中偶尔闪动的几点光——那是巡夜的骑兵,还是曹操派来的斥候?
“家主。”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张猛。他换上了一身铁甲,走路时甲叶铿锵作响。
“都安排好了?”张佑没有回头。
“东墙三百弓手,每人配箭六十支,滚木擂石堆了五处。西墙、南墙各两百人,北墙临河,只留了一百人警戒。”张猛顿了顿,“另外,按您的吩咐,已经把‘那东西’从地窖里取出来了。”
张佑身体微微一僵。
“那东西”是张家的最后底牌——三十桶火油。
这是三十年前,张佑的父亲从西域商队手中重金购得的。据说是大秦国(罗马)海军用的猛火油,遇水不灭,黏着燃烧。三十年来一直封存在地窖最深处,连张武、张文都不知道。
“放在哪了?”张佑问。
“东墙藏兵洞,派了二十个心腹日夜看守。”张猛压低声音,“家主,真要动用这个?这东西一旦用上,可就……”
可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火攻是战场上最酷烈的手段,一旦用了,便是你死我活,再无转圜余地。
张佑沉默良久,缓缓道:“先备着。若曹操肯留一线,我们也不必鱼死网破。”
话音刚落,堡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同时扑到垛口前。只见黑暗中,一骑如箭般从南面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伏低身体,手中举着一支火把,在头顶飞快地画着圆圈。
“是我们的人!”张猛眼尖,“是去邺城打探消息的张平!”
“开小门!”
片刻后,那骑士被吊篮拉上墙头。他是个二十多岁的精悍汉子,满身尘土,嘴唇干裂出血,一下地就踉跄几步,被张猛扶住。
“家……家主……”张平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卷沾满汗渍的绢布,“邺城……邺城急报……”
张佑接过绢布,就着火光展开。
只看了三行,他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
“父亲,怎么了?”张武闻讯赶来。
张佑把绢布递给他,手在微微发抖。
张武看完,倒吸一口凉气。
绢布上是邺城内线冒死送出的情报,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仓促间写就:
“……曹军已得陛下明诏:凡武装抗命者,以谋逆论,主犯枭首,三族男丁戍边,女眷没官。冀州郡兵八千已受曹节制,三日内完成合围。另,陈墨所造攻城炮,实测可发石一百五十斤,射二百三十步,曾一炮摧塌许氏堡角楼……”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墨迹未干:
“钜鹿郡尉王匡,已受曹密令,今夜子时前若张氏不降,便率郡兵两千,自西面配合攻城。郡中其余豪强,皆已得曹书,许以‘献田免罪’,无人敢应援。”
“王匡这个王八蛋!”张猛暴怒,“去年大旱,他还从我们这里借了三千石粮!现在居然——”
“够了。”张佑打断他,声音沙哑,“墙倒众人推,自古如此。”
他把绢布凑到火把边,看着火焰吞噬那些字迹,直到化成灰烬,被风吹散。
“张平,你去休息。”张佑对那探子说,然后转向张猛、张武,“传令下去:今夜全员戒备,衣不卸甲,刀不离手。王匡的郡兵熟悉地形,西墙要加强。”
“诺!”
两人领命而去。
望楼上又只剩下张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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