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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天道问序（第1页）

虚劫，是界外真正的禁忌之一，早于天地之前，破灭万法，连天道都避之不及。而如今，这问道之渊竟在凌宇执掌王座之时自动开启，冥冥中仿佛有某种宿命推演，在引导他走入那一步。他立于殿门前，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冷意，那不是寒冷，而是一种彻底的虚无，一种连灵魂都无法反射的沉寂。

他抬手，触碰殿门，指尖刚一触及，整座古殿轰然裂开，一道道古老的符纹自地底浮现，盘旋升空，化作一条接引天梯，将他带入了一个完全未知的界面。他仿佛置身于万劫重生之前的那一刹，无日月，无星辰，无气机，无方向，唯有一团不停蠕动的黑暗存在那深处。

黑暗之中，一张脸缓缓浮现，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赫然是他自己。只是那眼神中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疯狂与空洞，仿佛他无数次踏入绝望，却从未真正挣脱。他明白，这并非幻象，而是虚劫中的本我，是当他承载三王之力，招来界外注视之后，被逼映照出的深层心魔。

“你不是我。”凌宇语气冰冷。

“我是你将来。”那张脸开口的瞬间，整个空间崩塌，黑暗化为万千触手，向他袭来。

凌宇毫不退避，周身神辉爆发，以自身三王之印构建神域，在神域之中，他手持意志之剑，一剑破空，直斩而下，那一刻，他不是在斩心魔，而是在斩断未来可能的崩坏。他要证明，哪怕未来充满劫难与毁灭，他也能一剑定命，重塑苍穹。

然而触手未断，反而化为万千面孔，皆是他曾斩杀之敌、背弃之誓、遗忘之名，甚至连那女子的轮廓也在其中。他神色微变，但并未失神，一道虚幻的身影在他心海浮现，那是她的笑颜，不带责怪，仿佛始终在等待一个答案。

他的剑，缓缓垂下，随即再度扬起，不再斩敌，不再斩己，而是直刺那片空间的根源。黑暗开始破碎，从中流出一道道泛着金芒的水流，那是时间本源的回响，也是虚劫真正的弱点所在。凌宇意识到了，虚劫并非不可斩，它不过是时光溃散后的残留，是那些被遗忘的执念与混乱所构成的倒影。

他以神印为钥，三王之力为刃，在那片混沌之中劈开一道通道，而那条路的尽头，竟隐约出现一尊巨大的雕像，雕像手持一卷古经，正在颤动。他走近，那古经骤然展开，一道声音仿佛从亘古传来，直入灵魂：

“天道已死，谁来代序？”

那尊雕像的眼，泛着幽蓝之光，冰冷深邃如寂海星辰，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凌宇。时间在这一瞬失去了意义，仿佛天地之间唯余他与那尊不知存在了多少纪元的古像。他未动，那双眼也未曾眨动，唯有古经翻页的声音，在虚无中缓缓回荡，每翻一页，整个空间便震荡一瞬，似乎天地规则在随着经文更替而更新。

凌宇体内的神源剧烈跳动，一道道陌生的字符烙印入识海，原本属于三王座的权柄在这一刻竟生出抗拒之意，像是意识到某种更高等级的神谕正要取而代之。他咬牙站稳脚步，眼中没有丝毫犹疑，反而向前踏出一步，那一刹，雕像周身泛起一圈圈涟漪，虚空仿佛被撕开，一条由金骨搭建而成的阶梯浮现于脚下，直通雕像的心脏所在。

那是一个如同神界心核般的区域，半透明的躯壳之中，似有万道在沉浮，无数神只的低语从那中心传来，凌宇迈步走上金骨阶梯，每踏上一阶，他的身体便被某种奇异规则解构又重塑，生死流转，神魂斩断，意志凝聚。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剥离”，仿佛在剔除过去的每一道印记，每一段执念，直至抵达那绝对本源。

而当他登上阶梯尽头的最后一阶，整尊雕像骤然崩塌，一道模糊的神影从碎石中升起。那神影高达千丈，面容却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空洞而深邃的眸子照耀虚空。

他俯瞰着凌宇，声音古老如黄钟大吕，却带着一种让神灵都不得不跪伏的威严：“你可知——‘开天者’三字，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凌宇站立不动，眸中燃起炽焰，他终于明白，那虚劫之主并非单一存在，而是开天之念在长久岁月中堕落演变的最终意志。他想将他吞并，借他重新主宰旧序，掌控未来万劫。而所谓“继承”，不过是一次重生的躯壳挑选。

“你也不过是失了道心的败者。”凌宇吐出这句话，神识化剑，直斩而上。他体内三王座同鸣，那枚早已沉寂的血晶此刻彻底炸开，化作无数星辰之链，将神影死死缠住。他踏碎虚空，以神域为炉，燃尽己身三魂七魄，凝聚一记逆斩之意，誓要~斩断旧序。

神影狂怒，天地骤暗，他反手镇压而下，那是亿万年前的法则回响，任何存在都会在这股力量下归于虚无。可凌宇的剑意却没有崩散，他将所有执念都化作一道符文，在身后浮现出一尊盘坐的身影，那是凌宇自我重构后的“新我”，不属于任何过往、不系于任何神权，唯有纯粹开道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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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成了“无名”，也成了“始一”。

剑光划破了命运的根须，斩碎了神影的额心，一道金芒从裂痕中喷薄而出，直冲苍穹之顶，那金芒之中，一株小草悄然生长，在虚空之上开出一朵花，那是某种新生的象征，是超脱天地之外的生灵第一次留下自身存在的痕迹。

神影凄厉咆哮，身躯逐渐消散，那些曾沉积于他体内的万古神魂也随之溃散，如雾如尘，被凌宇周身浮现的光幕吞噬，转化成一道道原始能量回归天地。而那问道之渊开始震颤，一道道裂纹如蛛网般向外扩散，整座空间界域开始解体，像是完成了其最后的使命。

就在最后一线空间崩塌之际，凌宇体外的神域骤然收缩，化作一尊通体晶莹的神轮悬浮他背后，那神轮之上，镌刻着九重天地、八荒万灵、七神陨落、六纪轮回等印记，每一道都仿佛是凌宇这一战所夺来的“存在之理”。

他缓缓睁眼，目光透过破碎的渊界，看见了一片从未有人见过的光明世界。那是一块漂浮在混沌海中的新界，群山未曾命名，星辰未曾标记，一切都处在最初的“无构”状态，等待着第一缕法则、第一位执掌者。

凌宇知道，他所踏入的不再是过去的任何一界，而是“自我”所开辟的真正起点。没有旧神，没有天道，没有顺命或逆命，只有自身立道，以己为界。

但就在他即将踏入那一界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雷鸣之音，紧随而来的是某种如黑潮般的能量奔腾而来。那是来自最初虚寂的反噬，是所有被镇压的混乱意志在此刻复苏。因为他打破了旧序的屏障，也唤醒了那在神话之前就被天道遗弃的存在，它们没有形体，没有神格，只有贪婪与渴望，它们不需要道，只需要吞噬一切立道之物。

无形的黑潮在界门之外盘旋，封锁住凌宇前方的一切。凌宇立身虚空，背后的神轮高速旋转，那原始之光形成护壁，将黑潮阻挡在外。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些存在是不能被杀死的，它们来自概念之外，是混沌初开的另一种选择入。

他必须做出抉择，是将这道新界封闭，独自沉寂，还是斩开黑潮，迎来真正的万道争鸣。

他伸出手，指尖凝聚一缕规则，那是属于他自己的第一道法则——“道由我生”。

下一瞬，他挥手斩下，那规则之力化作长河横扫而出，将黑潮撕开一道口子。他脚步未停，踏入那新生界域，而那道口子在他身后迅速闭合，在最后的缝隙中，一双双眼缓缓睁开，不带敌意，却充满期待，如某种尚未成形的神只，正在静候他的每一步。

新界无名，凌宇却不需再名。

他一步迈出，天地，随他而开。

新界无声，无名无相，却在凌宇踏足的那一刻，被赋予了第一缕气息。那道名为“道由我生”的法则，在虚空中激荡，化作金色洪流，奔腾在这片尚未成形的大地之上，山川起伏，星辰旋转，一切都在随着他的意志缓缓构建。他没有言语，却在心中为此界立下第一念：“不由天，不循命，唯我所开。”

天地顿时剧震，一座座浮空神岳从地脉中崛起，万川如龙蛇蜿蜒穿梭于山间。凌宇的脚下，一朵幽金莲花悄然盛放，光辉笼罩之处，一座由原初神金凝铸而成的古殿缓缓浮现，无墙无门，却能纳万道，四周钟鼎摇鸣，如同在迎接新一任天道之主的降临。但他却没有踏入那座殿宇，而是抬头望向天穹深处，那片被他以规则之力撕裂后又迅速闭合的黑暗裂缝，仍有未知的波动在其中隐隐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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