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2章:秋闱较技(至元四十四年秋的考场竞技)(至元四十四年秋?大都贡院广场与白虎殿)
秋闱放榜后第三日,贡院旁的银杏树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汉生卢明远(汉科榜首)正与同窗核对策论批注,案上摊着《大扎撒浅释》,墨汁是江南产的“松烟墨”,在桑皮纸上晕出细腻的光泽。忽然一阵马蹄声踏碎喧闹,蒙古武士巴图(蒙古科榜首)带着三名亲兵勒马停在案前,马镫上的狼首铜环磕出脆响。
“你们汉人握笔,跟握筷子似的,软乎乎的!”巴图翻身下马,腰间的弯刀撞着箭囊,他指着卢明远的手——那双手因常年握笔,指节泛着薄茧,却没蒙古人练骑射磨出的厚趼。卢明远的同窗想反驳,被他按住,只道:“巴图将军骑射了得,可知道‘笔能定税赋,安民生’?”这话戳中了巴图的痛处——他昨日在兵部听老吏说,今年燕云的粮税,全靠汉臣算得清楚,不然士兵要断粮。
争执间,巴图的亲兵故意踢翻案下的砚台,墨汁溅在卢明远的青布袍上,像块难看的黑斑。“你!”卢明远猛地站起,手里的笔杆捏得发白,周围的汉人百姓开始低声议论,蒙古牧民则在旁起哄,银杏叶被秋风卷得满地都是,像一场无声的站队。
周显恰好带着户部吏员路过,见此情景立刻上前。他没看地上的墨渍,先对巴图拱手:“巴图将军刚授兵部主事,怎的还像在草原上一样,动刀动脚?”巴图梗着脖子:“我只是说汉人握笔软,难道说错了?”周显拿起案上的策论卷,指着卢明远写的“双法并行”条议:“这‘软笔’写的东西,能让蒙古牧民少缴三成不合理的畜税,将军的弯刀能做到吗?”
围观的人群里,有个燕云农户喊道:“周大人说得对!去年俺家的税,就是汉臣算清的,少缴了半石粟!”这话让蒙古牧民的起哄声小了些。周显趁机道:“马背能打天下,却写不了策论;笔杆能治天下,却射不了天狼——各有各的用处,何必互相嘲讽?”巴图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想起萧虎前日说的“互补”,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的虎形腰牌(状元镀银牌),忽然觉得那冰凉的铜面在发烫。
合丹王的亲兵恰好路过,见巴图落了下风,忙上前帮腔:“汉人就是嘴硬!有本事跟咱们比骑射,赢了再说!”这话一出,蒙古牧民又开始喝彩,汉人群里却没人应声——谁都知道,汉生的骑射远不如蒙古武士。
消息传到白虎殿时,萧虎正与耶律楚材看新科进士的授官名册。听完李默的禀报,他放下狼毫,指尖在“巴图”“卢明远”的名字上划了圈:“这不是口角,是两边的底气没处放。”耶律楚材道:“蒙古武士怕汉人靠文治夺权,汉生怕蒙古人靠武备压人,得找个法子让他们知道,谁也离不了谁。”
萧虎忽然起身:“传我令,明日在贡院广场设‘双技场’,蒙古武士与汉生同场竞技——比骑射,也比策论,再添一场算术,算农桑牧畜的账。”他特意交代:“骑射按蒙古规矩,策论按汉家体例,算术用双方都懂的算筹,输赢各算各的,不许偏袒。”耶律楚材补充:“让郭守敬来定算术题,既考汉地的‘亩产量’,也考草原的‘畜群增长率’,公平。”
当晚,虎卫营就开始布置赛场:东边设骑射靶场,插着狼旗;西边设策论案台,摆着虎纹纸;中间搭起算术棚,算筹按“十进制”(蒙古)和“十二进制”(汉地)各备一套。萧虎看着图纸,对李默道:“这场竞技,要让两边都赢,也都输——赢了体面,输了心服。”
巴图在北馆的马厩里练骑射,他选了匹西域良马,箭囊里装的是汉地造的“铁镞箭”——比草原的木镞更锋利。亲兵劝他:“跟汉生比骑射,稳赢,不用这么较真。”巴图却摇头:“萧将军说‘竞技要尽心’,我不能丢蒙古武士的脸。”他想起白天周显的话,偷偷让通事教他写“策论”的开头,写了十几遍“臣巴图,论汉地农桑”,才勉强把字写得端正些。
卢明远在崇文馆的后院练骑射,他借的是周显的“桑木弓”,拉力比蒙古弓小,箭靶也近了三丈。同窗劝他:“比不过就认了,策论和算术咱们能赢。”卢明远却拉满弓,箭簇擦着靶心飞过:“萧将军要的不是输赢,是咱们敢跟他们比——连弓都不敢拉,将来怎么跟左廷打交道?”他的手指被弓弦磨出了血,却没停,直到能把箭稳稳射在靶上。
客栈老板见两边都在准备,特意做了“双味饼”——一边夹羊肉,一边夹青菜,送给巴图和卢明远:“不管比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巴图咬着夹青菜的半边,忽然道:“汉人的菜,也不难吃。”卢明远笑着咬了夹羊肉的半边:“蒙古的肉,也挺香。”两人的笑声混在秋风里,比前日的争执温和多了。
次日辰时,贡院广场的狼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骑射场的靶子分两种:蒙古靶是羊皮画的狼(中者记十分),汉地靶是纸画的虎(中者也记十分)——萧虎特意让工匠做了相同分值,避免争议。巴图第一个上场,他策马疾驰,弓如满月,三箭都射中狼靶的眼睛,蒙古牧民欢呼着把马奶酒抛向空中。
轮到卢明远时,广场安静下来。他握着桑木弓,手还在抖,第一箭射偏了,落在靶外。蒙古牧民里有人哄笑,巴图却勒马喝止:“不许笑!他敢上场,就是好汉!”卢明远深吸一口气,第二箭射中虎靶的肩,第三箭竟射中了心——虽然拉力小、距离近,却也难得。汉人群里爆发出喝彩,巴图拍马过来,递给他一把蒙古短刀:“这刀送你,下次练骑射,找我。”卢明远接过刀,刀柄上的狼纹硌着手心,却觉得暖。
策论场设在银杏树下,案上摆着相同的桑皮纸和松烟墨。题目是萧虎定的:“如何让汉地粮、草原畜互补”。巴图握着笔,手还是生涩,却没写“抢田”“强征”,而是写:“汉人给蒙古人粮,蒙古人给汉人马,不用打仗,都有饭吃。”虽然字歪歪扭扭,却直白实在。
卢明远则引经据典,写:“《周礼》云‘以九职任万民’,汉地之职在农,草原之职在牧,各取所长,合为大元之富。”他特意加了句:“蒙古武士善守边,可护汉地农桑;汉臣善算赋,可助草原牧民定畜税。”耶律楚材看后,在两人的卷上都批了“懂互补,可取”——没有分高下,只看是否懂“共守”。
巴图凑过来看卢明远的策论,通事帮他翻译,他听完道:“你写的,跟我想的一样,就是字好看。”卢明远笑着把自己的《大扎撒浅释》送给他:“这书给你,以后写策论,能用上。”巴图把书揣进怀里,像揣着件宝贝。
算术棚里,郭守敬摆着算筹,题目是:“燕云十户汉人,年缴粮三十石;草原十户牧民,年缴马三匹,若粮一石换马一匹,哪边缴的更值钱?”巴图用蒙古“十进制”算:“三十石粮换三十匹马,比三匹多,汉人缴的多。”卢明远用汉地“十二进制”算:“三十石粮折银十五两,三匹马折银九两,汉人缴的多。”结果竟一样。
第二题是“草原百头羊,一年增二十头;汉地百亩田,一年收五十石,十年后,哪边多?”巴图算得快:“羊一百二十头,田五百石,田多。”卢明远算得细:“羊要算病死的,田要算荒的,其实差不多。”郭守敬点头:“算得都对——汉人懂‘减损’,蒙古人懂‘增长’,合在一起才准。”
蒙古书吏和汉书吏一起核对算筹,发现两边的方法虽不同,结果却相近。合丹王的亲兵在旁看着,低声对同伴道:“原来汉人也会算草原的账。”同伴没说话,只盯着算筹上的数字,若有所思。
竞技结束后,耶律楚材带着蒙汉考官汇总成绩:骑射巴图胜,策论卢明远胜,算术平局。萧虎在白虎殿听禀报,忽然道:“不用分输赢,就说‘各有优长,同为大元之才’。”他让人把两人的骑射靶、策论卷、算术筹都挂在贡院墙上,供百姓观看——让所有人都知道,蒙古武士能学文,汉生能习武。
合丹王来求情,说巴图骑射赢了,该算overall胜。萧虎却道:“巴图赢了骑射,却学了策论;卢明远赢了策论,却学了骑射——这才是最大的赢。”他话锋一转:“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下次你跟周显比,你比骑射,他比算赋,看看谁赢。”合丹王被噎住,只能退下——他知道,自己算赋远不如周显。
萧虎在白虎殿单独召见巴图与卢明远,给巴图加了“户部参议”的衔——让他去户部学算粮税;给卢明远加了“兵部参议”的衔——让他去兵部学看舆图。“你们俩,一个懂草原,一个懂汉地,”萧虎道,“户部管粮,得有懂马的人;兵部管兵,得有懂粮的人——互相帮衬,别像以前那样,各说各的。”
李默的密报很快送来:江南士子见卢明远在骑射上没输,对大都的科举更认可了;蒙古那颜见巴图能写策论,也不再反对“汉诗考核”。合丹王的强硬派势力弱了些,帖木儿反而更支持双廷制——因为巴图是他的侄子,却成了“懂汉地的蒙古官”。
耶律楚材对萧虎道:“这场竞技,比十次廷争都管用——百姓看的是实在,不是空话。”萧虎点头,望着窗外的银杏叶:“等明年春闱,再让他们比农桑、牧政,慢慢的,就没人再分‘蒙古’‘汉人’,只认‘大元’了。”
贡院墙上的骑射靶、策论卷、算术筹挂了整整一个月,百姓们每天都来观看。有个蒙古牧民让孩子跟着汉生学写字,说“以后也能写策论,当大官”;有个汉人农户让儿子跟着蒙古武士学骑射,说“以后也能守边,护家”。客栈老板的“双味饼”卖得更火了,一半羊肉一半青菜,成了大都的“招牌点心”。
巴图去户部报到时,带了本《大扎撒浅释》,里面夹着卢明远写的策论草稿;卢明远去兵部报到时,带了把蒙古短刀,刀柄上的狼纹被他磨得发亮。两人在衙署相遇,会一起去茶馆喝茶,巴图学汉话,卢明远学蒙古语,茶盏里的热气混在一起,像极了这座都城慢慢融合的模样。
秋风吹过贡院广场,银杏叶落在竞技场的地上,盖住了前日的墨渍和马蹄印。没人再提“握笔软”“马背笨”的嘲讽,只记得巴图的箭、卢明远的笔,还有萧虎说的“互补”——至元四十四年的秋,这场考场竞技,没决出输赢,却决出了大都未来的样子:不是谁压过谁,是谁也离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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