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书如是本想反驳,宝层不容置辩地接道:“赎金三千两,跟先父借的。如今该你还,有则生,无则死。”
&esp;&esp;他面目狰狞,近乎咆哮,吓得书如是身子一颤。
&esp;&esp;那三千两,明明是她将半生积蓄,给了宝嘉行,让他来娶自己。
&esp;&esp;那场隆重的匹嫡之礼,姑娘们一生一次的梦啊。
&esp;&esp;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只得咽下。
&esp;&esp;如今说出来,谁会信呢?
&esp;&esp;就像她曾以为自己得到了认可,是仕林风骨,是家国烈女。
&esp;&esp;谁允许烈女活着呢?
&esp;&esp;不过是,世事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
&esp;&esp;她看起来四十多岁,徐娘半老,甚至不到宝嘉行娶她时的年龄。
&esp;&esp;她也想要完整的人生啊,可这三千两,挂在她眼前晃悠,她恐惧地看着自己把脖子伸进去套住,然后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esp;&esp;她想过告官,可在前朝,她被前夫的妻子虐待时,不曾告官。如今换了江山,她更不敢告官。
&esp;&esp;她相信了一辈子的士大夫气节,儒圣人慈悲,不过是一层连她都不敢去捅破的纸。
&esp;&esp;她看见宝层站在地面上,仰着头,满意地看着在半空晃荡、踢腿的自己,仿佛在看一尊完美的偶像。
&esp;&esp;嘴里还念叨着:“你该感谢我,成全了你的名节。从此以后,千秋万代,都有人述说你的故事。说起来我宝层,也算沾光。”
&esp;&esp;可书本里的那个她,还是她吗?
&esp;&esp;脖子上,绳索越来越紧,脑海一片虚无。
&esp;&esp;书如是猛地坐起,睁开了眼睛,只见四周黑漆漆一片。摸了摸额头,冷汗涔涔。
&esp;&esp;“如是我妻,做噩梦了吗?”耳畔传来宝嘉行体贴的声音,火折子“哗”地一声,灯光逐渐亮起。
&esp;&esp;书如是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绣榻上,宝嘉行捧着烛火,投来疑惑的目光。
&esp;&esp;方才原来只是做梦,可这梦,做得太过真实,令她心有余悸,用手拍着心口。
&esp;&esp;“我没事,只是,惊扰相公好梦了。”书如是勉强地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柔声道。
&esp;&esp;宝嘉行的眼睛变得闪闪发亮,令人忽略了他脸上的皱纹。
&esp;&esp;他小心地把灯盏摆在床头柜子上,轻轻搂着书如是一起躺下,语带双关地道:“夫人,可是又诗兴大发了,那么,宝某奉陪。”
&esp;&esp;书如是被他逗得笑了出来,浑忘了刚才的噩梦,道:“来呀,大战三百回合。”
&esp;&esp;宝嘉行年老体衰,往往刚撩拨起书如是的性欲,总是坚持不了几下就交代,然后自顾自睡了,夜夜如此,令书如是深感空虚,欲求不满。可她一身风骨,如何放得下脸面开口央求?
&esp;&esp;宝嘉行半夜惊醒,主动要求加餐,自然求之不得,虽不知他能撑多久,总算聊胜于无。
&esp;&esp;或许,若能要个孩子,自己在宝家的地位,也能上升一些。
&esp;&esp;抱着这样的想法,书如是火热地投身于与丈夫的“对诗”活动中。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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