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立于益阳城头,望着对岸的江东军大营,手中青龙偃月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关羽已经派人向对面鲁肃下战书,约次日决战于江畔,却收到鲁肃的回信:“若要厮杀,江东奉陪到底;若愿议和,可遣使者过江。”
气得关羽将战书撕得粉碎:“议和?除非孙权把三郡双手奉还!”帐下诸将皆拔刀请战,甲胄碰撞声在城头上此起彼伏。
而公安城中,刘备正与麾下诸将对着地图议事。
“孙权夺三郡,意在逼我归还南郡。可恶!”
“主公,如今曹操仍在北方虎视眈眈,我等若与江东全面开战,正中其下怀。不如先派使者议和,商议双方界限,暂息兵戈。”
刘备只希望麾下诸将一鼓作气灭掉孙权等人的威风,却想不到有人提醒他还要注意北方的曹操。
刘备沉默半晌,一拳砸在地图上的长沙郡:“暂且不管曹操!待我稳定下荆州,即刻北伐汉中!”
孙刘两方杀气弥漫正浓,这场因荆州而起的纷争,才刚刚开始。
孙权的战船在江面上游弋,刘备的兵马在北岸厉兵秣马,而关羽的刀,已在鞘中隐隐作响。荆州的每一寸土地,都将在这场龙争虎斗中,染上更浓重的血色。
江东将士在南岸筑起高墙,鹿角、壕沟连绵十里,战船列阵于江面,弓弩手日夜值守,箭矢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鲁肃深知关羽骁勇,又请吕蒙从长沙分兵支援,益阳两岸顿时军戈林立,杀气腾腾。
上头荆州关羽大营同样严阵以待。
关羽亲率主力屯驻益阳城北,帐前竖起“汉寿亭侯”的大旗,旗下甲士按刀而立,铠甲在日光下连成一片银海。
关羽每日亲自巡营,看着将士们打磨刀枪、操练阵法,对着南岸的江东大营冷笑道:“孙权派鲁肃来送死?某倒要看看,他这腐儒如何挡得住我的青龙刀!”
帐下将士齐声呐喊,声浪越过江面,惊得下头的江东军战马连连嘶鸣。
双方每日都有摩擦,鲜血染红了浅滩的沙石;夜间则互相袭扰,火把在江面上来回穿梭,箭矢时不时呼啸着掠过营垒。
长江一带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江风都带着刀兵的寒意,孙刘联盟这根维系了数年的弦,已被拉到极致,稍有不慎便会崩断。
这些日子以来,鲁肃的中军帐内,烛火彻夜不熄。
鲁肃望着地图上湘水两岸密密麻麻的营垒标记,眉头拧成了疙瘩。潘璋、丁奉等人无数次怒气冲冲地告诉鲁肃:“都督!关羽连日挑衅,昨日还派人在南岸骂阵,说要踏平我军大营!不如今夜劫营,某愿带三千死士,定能斩关羽首级来献!”
鲁肃抬头,眼中满是焦虑:“不可!”
鲁肃虽然有孙权的开战命令,自己也做了迎击关羽的准备,但不到万不得已,鲁肃永远不想走到那一步。
在鲁肃心中,曹操永远比刘备可怕,北方永远是南方最可怕的敌人。
鲁肃起身走到帐门口,望着北岸隐约的灯火,声音那般低沉:“曹操在北方拥兵百万,若我江东一旦与刘备彻底开战,他定会趁机南下,到时候孙刘两家都要遭殃!联盟一破,荆州之争便是同归于尽的死局!”
“可关羽骄横,根本无意议和!”诸将急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在北岸耀武扬威?”
鲁肃沉默半晌,握紧了拳头:“纵然关羽无意议和,我愿意再去找他谈谈!”他转身对麾下将领道,“备帖!我要约关羽在江中小岛会面,各带亲卫,单刀赴会!”
袁绮绮远在建业城中,也大致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长江一带益阳、陆口等地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游关羽麾下荆州兵全副武装,一身甲胄反射着冷光,江东兵的弓弩手已将弓弦拉满,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孙刘联盟的裂痕在即将到来的刀光剑影中越扯越大,曹操在北方俯瞰着整个局势,只待双方露出破绽便会有所动作,或是从合肥挥师南下,或是撕破汉中进驻益州的扣子。
就是在这养紧要关头,鲁肃一直着眼于天下大局,让亲卫捧着请柬,穿过江心的薄雾,送到了关羽的中军帐。
“鲁肃请某去江中小岛会面?”
关羽捏着烫金请柬,眉头拧成了疙瘩。
“哼!那酸儒还说‘各驻兵马百步外,将领们单刀赴会’?他倒敢提!”
关羽帐下副将周仓按刀怒道:“将军,这必是鲁肃的奸计!那小岛四面环水,若设下埋伏,插翅难飞!”
而下游的江东军大营里,劝阻鲁肃的声音同样此起彼伏。
副将几人按着腰间的刀,几乎是吼出来的:“都督!关羽其人名声噪然,实际乃亡命之徒尔,当年斩颜良、诛文丑,杀人如麻!您单刀赴会,与送羊入虎口何异?不如我带精兵扮作渔夫,在江心设伏,定能一举擒他!”
鲁肃却摇了摇头,将佩剑系在腰间,铠甲的铁片轻响中透着决绝:“事到今日,唯有当面把话说清,才能不让曹操得逞。”
望着帐外焦急的将领们,鲁肃声音沉稳如湘水磐石:“刘备谋取益州、辜负国家,是非还没论定,关羽又能怎么样?难道他敢在两军眼皮底下杀我?真要杀了我,江东十万将士定会踏平荆州,到时候他关羽也落不到好!”
鲁肃的声音渐渐提高:“我约关羽赴会,非为个人安危,而是为江东百姓,为孙刘联盟的最后一丝希望。若能以口舌化解刀兵,便是江东之幸!”
诸将闻言,皆沉默不语。
他们知道鲁肃说得在理,却仍难掩担忧,最终只能退而请求:“愿将军带百名精锐亲卫,暗藏弓弩于舟中,以防不测。”
鲁肃颔首应允,心中却清楚。这场会谈,唯有坦荡,方能换来一线和平。
次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鲁肃带着数十名随从,各佩单刀,乘一叶扁舟驶向江中小岛。
远远便见关羽的战船泊在岛边,赤兔马立于船头,关羽身披绿袍,手握青龙偃月刀,目光如炬地望着驶来的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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