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扬喉咙有些发紧,“我其实……做了个计划书,关于社区共享服务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失败者还提什么计划书。
马老师的眼睛却亮了一下:“哦?社区共享服务?这个方向很有意思啊!现在社区养老、社区托育、社区便民服务都是热点。你的计划书还在吗?方不方便给我看看?纯粹是好奇,我老头子就喜欢琢磨这些新东西。”
周扬愣住了。他没想到马老师会感兴趣。那份被他视为耻辱、压在箱底的计划书……他迟疑地点点头:“在……在家。”
“那好啊!”马老师显得很高兴,“你要是方便,改天带给我看看?就当满足一下我这个退休老教师的好奇心。说不定还能给你提点不成熟的小建议呢?”
周扬看着马老师真诚而带着鼓励的眼神,心底那点残存的自卑和抗拒,似乎被这温和的目光融化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好。”
离开活动室时,周扬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一些。冬夜的寒风依旧刺骨,但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他抬头看了看社区广场的方向,那盏老旧的街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撑开一小片温暖的区域。他想起林明的话:“总要有人先点亮一盏灯。”而今晚,似乎有一束微弱的光,也悄然照进了他黑暗的心房。
与此同时,林明并没有去读书会。他拎着工具箱,敲响了张奶奶家的门。
门开了,张奶奶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眼窝深陷,穿着厚厚的棉袄,精神明显比前几天差了许多。
“小林啊,快进来。”张奶奶的声音也带着点虚弱。
“张姨,看您这几天没去晨练,有点担心,过来看看。”林明走进屋,把工具箱放在门边,“您这是不舒服?”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张奶奶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就是有点头晕,浑身没力气,睡也睡不好。”
林明在她旁边坐下,仔细观察着她的气色:“没让王医生来看看?”
“看了,说可能是血压有点高,开了药,让多休息。”张奶奶摆摆手,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小林啊,我这心里……不踏实。”
“怎么了?”林明轻声问。
张奶奶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儿子……小辉,在国外。往常一个星期总要打两三次电话回来,报个平安。可这都……快十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没回……”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晚上根本合不上眼……”
林明的心沉了一下。他看着老人憔悴的脸和眼中深切的忧虑,明白了她缺席晨练的原因。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奶奶布满皱纹的手背,那手冰凉。
“张姨,您先别急。”林明的声音沉稳有力,“兴许是工作忙,或者信号不好。这样,明天我去找老王,让他帮忙联系一下侨联,看能不能通过那边的志愿者或者大使馆打听打听。您先放宽心,把身体养好,不然小辉知道了更担心。”
张奶奶抬起眼,看着林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能……能问到吗?”
“我尽力。”林明点点头,眼神坚定,“您先按时吃药,好好吃饭睡觉。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安慰好张奶奶,看着她吃了药躺下休息,林明才轻轻带上门离开。夜色已深,寒风凛冽。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远处那盏街灯的光芒,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温暖而坚韧。他心里记挂着张奶奶的忧心,也想起了刚刚在读书会门口瞥见的、周扬离开时似乎挺直了一些的背影。
天很黑,路还长。但总有一盏灯亮着,总有一些微光,在悄然传递。
第五章迟暮之光
晨光熹微,林明像往常一样出现在社区广场。工具箱放在脚边,他却没有立刻开始检查线路,目光投向张奶奶惯常晨练的角落。那里依旧空着。三天了。他心头那点担忧沉甸甸地坠着,比手里的工具箱还要重。
昨晚离开张奶奶家时,老人眼中深切的忧虑如同烙印刻在他心里。儿子失联近十天,对一位独居的老人而言,无异于天塌了一半。林明没有耽搁,离开张奶奶家后,他径直去了社区主任老王家。老王刚吃完晚饭,听林明说完情况,眉头也拧成了疙瘩。
“小辉那孩子我见过,挺稳重的,按理说不该这么久没消息。”老王搓着手,“这样,明天一早我就去侨联跑一趟,他们路子广,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那边的志愿者或者大使馆,帮忙打听打听。你也让张姨别太着急,兴许就是工作太忙或者通讯出了岔子。”
林明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张姨现在整个人都垮了,吃不下睡不着的,我怕她身体扛不住。”
“是啊,老人最怕这个。”老王叹了口气,“你多费心,常去看看她,稳住她的情绪。我这边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此刻,站在清冷的晨风里,林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虑。他弯腰,开始一丝不苟地检查路灯线路,擦拭灯罩。这是他七年来雷打不动的仪式,也是他稳定心绪的方式。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和玻璃,动作沉稳依旧。按下开关,昏黄的光晕亮起,驱散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他抬头望着那团温暖的光,仿佛从中汲取着某种力量。
上午,林明处理完社区几处报修的水管,便拎着一袋刚买的时令水果,再次敲响了张奶奶家的门。门开了,老人眼里的血丝似乎更多了,脸色依旧苍白。
“小林,快进来。”张奶奶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期待,“有……有消息了吗?”
林明将水果放在桌上,摇摇头:“老王主任已经去侨联了,那边需要点时间联系和核实。您别急,一有信儿,我立刻告诉您。”他看着老人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头一紧,语气却更加温和,“张姨,您得保重身体。小辉要是知道您这样担心,他在外面工作也不安心。”
他环顾了一下略显冷清的屋子,目光落在窗台边一个装着毛线团的旧竹篮上。“您看,天气越来越冷了,”林明走过去,拿起一团柔软的浅灰色毛线,“我记得您以前织毛衣的手艺在咱们社区可是数一数二的。我前两天听活动中心的刘姨她们念叨,说想学点编织,给孙子孙女织个帽子围巾什么的,就是找不到好老师。”
张奶奶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林明手里的毛线团:“我?我这手艺……都多少年没碰了。”
“手艺这东西,学会了就忘不了。”林明把毛线递到老人手里,那熟悉的触感让张奶奶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您看这样行不行?反正现在等消息也是干着急,不如您去活动中心,教教她们?就当散散心,活动活动手指头,总比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强。刘姨她们都盼着呢。”
张奶奶低头看着手里的毛线,灰扑扑的颜色,在她指间却仿佛有了点温度。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也好。”
社区活动中心的小会议室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铺上了干净的桌布。林明把消息一说,几位平时就爱聚在一起聊天做手工的老姐妹立刻响应。刘姨带来了新买的棒针,王婶贡献了几团颜色鲜亮的毛线,李阿姨则翻出了珍藏多年的编织花样书。
第二天下午,小小的会议室就热闹起来。张奶奶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当熟悉的棒针握在手里,看着毛线在指尖缠绕、翻飞,那些尘封的记忆仿佛被唤醒。她拿起针,示范着最基础的起针手法,动作虽然带着久未练习的生疏,但那份专注和耐心很快感染了其他人。
“张姐,你看我这针是不是太紧了?”刘姨凑过来问。
“紧点好,织出来的东西结实。”张奶奶接过她的半成品看了看,“不过手腕别太用力,放松点,这样织久了不累。”
“张姨,这个麻花扭怎么弄?我老扭不好看。”王婶指着花样书上的图案。
“来,我教你,先这样,挑过去两针,再这样交叉……”张奶奶凑过去,手指灵活地演示着。
起初,话题还围绕着编织技巧,渐渐地,大家开始聊起家常,说起各自的儿孙。张奶奶话不多,但听着别人的家长里短,看着她们笨拙却认真的样子,脸上紧绷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偶尔,她也会提起小辉小时候的事,说他第一次穿上她织的毛衣时,高兴得满院子跑。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会微微发红,但很快又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针线。
林明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看。有时帮忙倒倒水,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这群银发苍苍的老人围坐在一起,毛线团在她们手中滚动,棒针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一首温柔而坚韧的岁月之歌。他看到张奶奶在教别人时,眼神里会短暂地焕发出一种神采,那是属于她自己的价值感在闪光。虽然担忧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但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困在冰冷的等待里。
日子在等待和编织中一天天过去。张奶奶织好了一条柔软的米白色围巾,针脚细密均匀。她抚摸着围巾,轻声对林明说:“这是给小辉的……等他回来,正好冬天。”
林明看着老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希望,用力点了点头:“嗯,他回来就能戴上。”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林明正在活动中心帮老人们整理毛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王打来的。他快步走到走廊,按下接听键。
“老林!好消息!”老王的声音带着激动,“联系上了!大使馆那边通过当地志愿者找到了小辉!他没事!就是前阵子参与一个封闭式的项目研发,通讯被严格管制了,项目刚结束!他完全不知道家里联系不上他,急坏了!他刚给侨联那边打了电话报平安,说马上给张姨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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