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卫军见毓亲王没有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那挟持着小少女的人更得意起来,又重复了一遍让他们让开。
平素跟着毓亲王的几名亲卫也认出来被挟持的人竟是他们王妃,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只看向王爷,却见毓成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手上的人有这么大的面子么?本王等了这么些日子为的可不是这么个结果。”言罢狠狠地瞪了一脸苦相的小少女一眼,分明是说着等着看待会儿回去了怎么收拾你!
那大汉瞧这架势还强自嘴硬:“那老子要拉着他陪葬!”
毓亲王闻言面色不变心里却暗骂道本王当宝贝的媳妇给你陪葬?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一边抽出身上的软剑,手腕一抖剑啸声清脆入耳:“若依本王说呢,你最好是放了人家,束手就擒,没准本王还会给你留个全尸。”
那人见没了退路,于是面目狰狞地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那便对不住了!”只是话音还未落便化为尖锐的惨叫。尖刀还没落下,那大汉却陡然脸色一白,整个人弯下腰来,不断颤抖,毓成在他举刀的那一刻身形移动,手中的长剑在同一刻贯穿他的胸膛。云裳紧闭双眼,全身一软,往前跌去,趴进毓成等待的怀抱。
怀里搂着温软的小少女,毓成却面色更难看,一字一句都带着滔天怒火:“给本王宰!了!他!们!不!留!全!尸!”
云裳抬首望着他,分明是端正齐楚的清朗眉目,却在期间多了浓浓的肃杀之气,显得阴沉可怖,于是忍不住在他怀里缩了缩,恨不得能隐了身形去让他瞧不见自己。
毓成只当她是吓着了,稍稍缓了神色便让人牵了马来,带着欠收拾的小少女回王府,云裳觉得这架势不好,于是有些怯懦道:“方才…方才我也是很厉害的,在你出剑之前我我我就已经出手了!”
他不说话。
小少女以为他是默许自己接着说,声音也大了一些:“我用了师兄给我的小匕首扎了他!反正咱们人那么多,我不…”
“闭!嘴!”他这么沉声一喝,云裳忍不住瑟缩一下,乖乖地不再说话一直到了王府回了房。
毓成沉着一张脸,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凤眸此刻却闪着凌厉的光,半眯着打量面前快要吓哭了的云裳,上前一步伸手就解开抽出了她束发的锦带,那还是成婚那日晚上他为她绾发时用的,后来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是被她收起来了,竟还想得到在这女扮男装时用上。银色天蚕丝打造的发带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却更吓得小姑娘不敢动,只抬起白净的小脸看他,眼睛红红的神情怯怯像只小兔子,毓成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怎么,一个人跑出去好玩儿么?”
云裳瞧他这阴沉反常的模样不由地咽了咽唾沫,深深觉着若是她敢点头说好玩儿,他肯定会把她抓起来狠狠揍一顿。于是忙不迭地摇着小脑袋,眼泪汪汪。
毓成身后的亲信侍卫瞧见主子这模样便知道此刻定然是怒火滔天,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招来横祸。
“你们出去。”毓成神色阴沉地朝几个侍从摆摆手,自个儿缓缓踱至窗边的锦榻上坐下。沉沉的雕花门被小心地掩上,动静不大却让小姑娘不由地抖了抖,白嫩的小手正忐忑地绞着袖子,却听见毓成不辨喜怒的一句:“过来。”
云裳抬起手背摸了摸快要跳出眼眶的泪,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不过去。”他这会儿神色这般不善,过去定然没有好事,她又不是个傻的。
“过来。”毓成又说了一遍,眸光渐渐凌厉。
于是小姑娘一边抹着泪一边慢腾腾地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低垂着双肩看起来有几分可怜意味。
“我与你说过什么?”他没有像往日那般语气故作凶狠地吓唬她,反倒是平静又缓慢地一字字问道。
云裳没见过他这样,有些心惊肉跳,不敢正视他,声音嗫嚅带着心虚:“不准一个人出府。”
他唇角带着笑神情似是温和,眼底却是冰封凝结:“那你今日做了什么?”
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的小少女不敢再接话,突然间被他扯过去压在膝上,随之举起手掌狠狠地在她小屁股上打了一记,声音清脆响亮。
被打了屁股的小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以前他真的都是逗着她玩儿的,现下动起了真格,才不过挨了一下她就已经觉得火辣辣的疼了,于是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却不敢哭出声。
毓成此刻怒气甚重,一下比一下来得重,一边还不忘教训她:“胆子这么大,还敢一个人跑出去!谁惯的你?!”
小少女扭着身子想躲却躲不开,火辣辣的疼,耳边是他严厉的责问,忍不住哭腔浓浓地回嘴:“你!”
毓成又是一阵气结,手上更用力:“还敢顶嘴?”
云裳被压在他膝上挨着,哭得凄凄惨惨,带着怨气反驳:“你你你就是嫌我不听话,丢了你毓亲王府的人,先前你还说了我压根儿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你放了那些人!所幸写了休书,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好了!”
委屈满心的小姑娘全然不知自己方才说了怎样的话,可毓成却当真停了手。气息凝滞,胸口像是被密密实实的网给笼了起来透不了半口气,又像是挨了一记重拳,痛得他连话都说不了。
他是担忧后怕,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下回再躲着他做出什么蠢事来,才这般动了手。他一直以为纵然并未明说,纵然她看起来并不开窍,可他们是夫妻,成婚了的这些日子来彼此间的亲昵与甜蜜,她定然也像他一样为之动心,彼此心思情意该是了然的,再想不到在她眼中自己竟是这样的人?
铺天盖地的失望涌上来,毓成忽而觉得疲惫至极,也不再想着什么教训她了,颓然松开手,云裳赶忙从他膝上挣下来,泪汪汪的极可怜,站在他面前小声啜泣着,一边用手背抹着泪。披散下来的青丝落在肩头,掩住了小姑娘半个身子,更显得她娇小可怜,素色的衣襟上浸开了泪,像是开出一朵朵惨艳的花儿。于是毓成哽着嗓子声音沙哑道:“我…再不会管你了。”
动作有些僵硬缓慢地起身,毓成垂眸与目光中满是疑惑的小姑娘对视,喑哑却清晰道:“往后…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罢,我再不会管你了。”
云裳惊愕得连哭声都止住了,呆愣愣地与他对望着,平日里总盛着融暖笑意的凤眸里此刻却满是隐忍翻涌着的沉沉失望,毓成低头望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便绕过她出了房门,未曾回头再望她一眼。
小少女愣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边抽噎着抹泪一边想,他…这是生气了吧?
可是她都已经被他揍了一顿了呀,他还在生气什么呢?要也该是她生气呀,他下手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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