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汐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能从乔辞的口中听到这样温情的话语。
这是属于童年时乔辞和乔汐的。
那时乔汐不爱吃饭,得大人追着赶着拿着碗去喂,她才能从一大堆玩具里勉勉强强的露出个脑袋,给面子的板着小脸吃一口。
而每到这时,乔辞是很厉害的。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乔汐乖乖的吃光一碗饭,小肚子鼓鼓的撄。
乔汐也说不清为什么,当乔辞蹲在她面前,那张好看的脸绽放着仿佛暖阳一般的笑容时,她的胸口就热乎乎的,听话也是下意识的自然而然。
但,从他们之间那兄妹关系彻底决裂后,他的每次温柔都带着一层假面,其实,乔汐很能理解那样的他,他只不过是太难过,太悲伤,太想从这个活着的世界上寻找一个平衡点,那是一种类似于在绝望中拼命生长的倔强偿。
突然的,一股酸涩之意直接袭上了她的心脏,泪水几乎是瞬间的漫上了眼眶。
这一切都完完全全的落在了乔辞的眼中,喉咙里也是刹那的火热,声音微哽,“汐汐,乖,吃饭……”
那饭菜的温度就触碰在嘴边,乔汐微微动了动唇,张嘴吃了,她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在吃完一大口饭后露出一个特别得意的笑容,求哥哥夸奖,但是努力了半天,唇角弯成的笑却带了哭意。
这饭到底还是没有吃下去,她捂着脸哭出了声。
乔辞眼眶里滚动的热泪也顷刻间落下。
兄妹俩,一个坐在床上紧紧的掩面,一个坐在轮椅上端着一碗饭,这样面对面的,都哭的不能自已。
他们知道,这泪是为了这么多年的彼此痛苦折磨,是为了浪费了可以相守时光的悔悟自责,是为了挚爱亲人因为他们的不懂事而一一离去的心酸悲痛……
是为了在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放下种种前尘往事的如释重负。
到最后饭冷了,泪尽了,乔辞和乔汐才缓缓的止住心中的悲伤,只剩下满腹的轻松。
对于以往,谁都没有再解释,好像那么多的不痛快都化为轻雾,随着微风而飘散。
——
夜晚,偶尔蛙鸣,黑绸子一般的空中点着繁星。
庭中小院里,乔辞和乔汐围着一张小木桌子而坐,面前摆着些许瓜果,还有泛着淡淡雾气的香茗。
乔汐捧着茶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哥哥聊着天,乔辞也觉得从未有过如此惬意的时候,脸上始终浮现着浅浅的微笑。
他们也谈到秦天时,提到秦又夏,提到赵森则,提到杜娆,最后,乔汐虽然心里不愿,但还是说到了赵艺可。
“如果可以,你也该早点儿定下来,这个世上也许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爱你的人了。”乔汐淡淡道,看不见的双眼似头顶的星一样的明亮。
乔辞的眼角掠过不远处房屋后不小心露出的一点儿衣衫,沉默了片刻,还是摇摇头,“汐汐,我同你一样,不愿将就。”
乔汐料到他会如此说,低低一叹,倒也松了口气,“也好。”
乔辞好笑,“合着刚才说的话是逗我?”
乔汐噗嗤一乐,“哪里,只不过在探你的口风。”
乔辞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倒是对于乔汐的直言很喜欢。
“她虽然爱你,但是却爱的没有底限,现在看来宠着你顺着你倒是好,但若是你们当真在一起,她就更加的把你锁进心里,人的关系一旦改变,就会随之有了控制欲,但凡你有丝毫的犹豫和怠慢,她都会接受不了,而赵艺可的性格,是个容易走极端的人。”乔汐分析的有条有理,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乔辞长叹一声,还是忍不住笑了。
乔汐看不见,但是耳朵微动,听到他的叹气声,不禁问道,“怎么了?”
乔辞笑着看她,桃花眼里璀璨潋滟,“我笑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最了解我的恐怕只有你了。”
乔汐微微扬眉,很不客气的应了他这句夸奖。
“我会跟她说清楚。”乔辞轻启薄唇。
乔汐怔了怔,点点头。
有些问题盘旋在口中,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也许,就像对赵艺可的安排一样,乔辞心里什么都有数,不用任何任多说。
——
躲在屋后的赵艺可的眼睛里却浮现出恨到骨头里的凶光。
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生生的扎进了手心,一流血珠顺着她手上的纹路滴落在地上,很快聚成了一小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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