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冷冷一笑便揪起了胖童的衣襟森然道:“臭小子大爷本想饶你一命奈何你调戏我老婆罪不可恕可别怨我心狠了!”
他罗哩罗唆地说了一大段正要饱以老拳忽然间后臀一痛竟给人踹倒了。阿秀惨叫声回头苦骂:“是谁偷袭我?”
“是我!”背后众童排列成行人群中站了一名小女孩却是华妹来了。只见她双手叉腰娇叱道:“大胆杨神秀放着我伍崇华在此你竟敢欺侮弱小?”神仙姊姊显灵这会儿便来行侠仗义了阿秀慌道:“老婆大人你……你误会了我这是替你出头啊。”
“胡说!”华妹怒喝一声飞起小脚厉声道:“谁是你老婆?流氓!土匪!看我将你就地正法!”她连踢数十脚铲除恶霸后便又蹲到弱小身旁柔声道:“小弟弟伤到哪儿了?”
“这儿!这儿!”胖童大哭起来立时拉开裤带便要请神仙姊姊验伤。华妹心下大惊万没料到武林里危机四伏霎时急急拍出一掌怒道:“滚开!”
“父王……父王……”胖童不耐打才给掌力击中便已倒地抽噎好似伤重不治了。华妹吃了一惊也是怕自己打伤了人忙颤巍巍地过来察看:“小弟弟你……你还好么?”
“不好!不好!”胖童本已奄奄一息才给华妹的小手碰了立时大哭大闹:“娃娃要抱抱!抱抱!”华妹又惊又怕却又不好打人只得作势抱了抱他。胖童大为喜悦忙朝华妹腿边一趴四肢蜷缩便如小狗般睡了。
眼见胖童闭眼含笑好似什么都有了。众童无不啧啧称奇华妹则是叫苦连天她不知该如何脱身忙朝阿秀看去求恳道:“秀哥你……你快想个办法……”
每回华妹有求于人必是秀哥长、秀哥短极尽讨好之能事。
阿秀还在火头上自是呸了一声正待讥讽几句却听大宅里传来叫喊声:“载志载志你去哪儿啦?”
胖童的亲爹来了要是见了众童的恶行这可如何得了?正惊疑间又听一个女人嚷了起来:“正堂!娘给你端药来了你快出来吃啊!”眼看大人接踵而至随时会将恶童一网打尽阿秀心知不妙赶忙传令道:“弟兄们扯风啦!”
众童一声喊?当即夹着胡正堂全数亡命飞奔唯独朱载志一脸安详犹抱大腿来遮面。耳听院里脚步杂沓华妹越焦急忙道:“喂快起来!我要走啦。”她喊了几声胖童却只一动不动仿佛魂归极乐华妹情急之下只得将他塞回了狗洞随即追赶呐喊:“秀哥等等我啊!”
众童一个追一个堪堪奔过了两条大街队伍总算停了下来华妹松了口气正要上前与阿秀说话忽觉脚下给人一扯竟尔扑地倒了。
“神仙姊姊……”背后传来啜泣声:“你要去哪里?”华妹回头—看惊见地下趴了名胖童趴在地下目光吊直直朝自己的两腿间蠕动而来。
“救命啊!”华妹花容失色把脚一缩绣花鞋却给抓住了眼看胖童眯眼而笑蠕动不休直吓得华妹纵声惨叫:“阿秀!
你快来啊!“
听得侠女呼救阿秀只得苦脸叹气便又转了回来只见华妹坐地而哭鞋袜却给扯脱了那胖童却把人家的鞋袜含在嘴里当作甘蔗般啃着。阿秀看得浑身冷颤声道:“这……这算是什么?”华妹哭道:“我怎么知道?你快帮我抢鞋子啊!”
阿秀苦笑几声便来抢夺绣花鞋奈何胖童气力极大就是抵死不放。二童你争我夺难分胜负阿秀喘息不已眼见华妹的小脚搁在一旁霎时心生一计忙拿起了光脚丫子送到胖童跟前竖指妙赞:“玉女香脚上等货色。客倌尝尝吧”
吼地一声朱载志张口来咬华妹吓得惊呼缩腿阿秀却也趁机夺回了鞋子。朱载志见宝物给人偷了不免又哭了起来:“小偷你偷人家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华妹本在含羞穿鞋一听胖童哭嚷猛地心头火起怒吼道:“大家杀了他!扔到永定河去!神仙姊姊不威真给当病猫?”
众童早有此意一时呼喊上前随着母老虎拳打脚踢朱载志给踩得满地乱爬一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忽见路旁一人吹风纳凉却不是阿秀是谁?霎时不顾一切急忙抱住佛脚大哭道:“父王!有人欺侮娃娃!你快救命啊!”
都说“有奶便是娘”朱载志认祖归宗倒也不失为一条活路。阿秀哑然失笑便拉开了华妹道:“好啦打也打够本了快找地方歇歇脚吧。”
此时天寒地冻的却能去什么地方歇息?正烦恼间却听阿秀笑道:“瞧咱们到哪儿啦?”
众童顺着阿秀的指端去看但见对街一座金字招牌闪亮生光却不是“尚书豆浆”是什么?众童大为雀跃忍不住拍手欢笑:“有豆浆喝了!”
阿秀便是这性子不论到哪儿总有门路可找众童欢天喜地一路跟随着他来到了豆浆铺门口只见阿秀蹲了下来自在屋脚掏掏摸摸不久便搜出一只锁匙他悄悄开启门锁吩咐道:“大伙儿小声些我姨婆还在后头睡觉千万别吵醒她了。”
“遵命!”众童大声答诺声若洪钟不免又把阿秀吓了一跳。
好容易打开了大门众童鱼贯而入只见铺里空荡荡的靠窗处有座大火炉炉上有个黑油锅对墙叠了一只又一只木箱全数盖着白布。众童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自不知这是作何之闲一时满面好奇东摸摸、西瞧瞧便在铺里逛了起来。
朱载志自给神仙姊姊殴打后便一路死跟着阿秀他挤到新朋友身边低声道:“你住这儿么?”阿秀微笑道:“是啊我小时候住在这儿每天都有热包子吃、烫豆浆喝羡慕吧?”
朱载志怯怯地点头:“娃娃也喜欢吃包子。你会分给我么?”
阿秀笑道:“当然会你当我是小气鬼么?”说着端来大锅冷豆浆大匙来勺人人分上一碗跟着又找些冷包子出来一人上一个。众童吃包子、喝豆浆人人眉开眼笑即便朱载志这般挑食却也吃得津津有味。想来这“尚书豆浆”手艺道地方能让这群官家子弟心服口服。
正吃间朱载志忽地拉了拉阿秀的衣服低声道:“娃娃想吃炸油条。”阿秀嫌他罗唆正要骂他两句众童却也嚷了起来:“对啊!对啊!咱们要吃炸油条!”
这豆浆油条本是好兄弟众童嘴里喝着豆浆手上少了油条不免食不知味阿秀怕他们大声嚷嚷只得道:“好好好要吃油条炸来不就得了。”他打开橱柜捧出了盆面粉团出来就手拉成了一长条。朱载志讶道:“这是油条吗?和我家的不一样啊。”阿秀笑道:“真是傻小子这是生面粉还没炸哪。”他蹲了下来又从火炉底捡出了红煤炭一颗颗夹到油锅底下预备生火。
众童平日养尊处优眼见阿秀手脚俐落、无所不能自是满面钦佩。华妹早想学些厨艺忙道:“秀哥让我帮你吧。”正要过来多手阿秀却道:“等等咱们得先换个锅子。”
华妹微微讶异:“换锅子?为什么啊?”阿秀并不多言便从橱柜底下拖出一只新油锅看那锅里油质清澈透着一股清香赫然便是一锅上好新油。众童讶道:“这是什么啊?”阿秀掩住了嘴悄声道:“这锅是新油专给家人吃灶上的是黑油专给外人吃。”华妹茫然道:“为何要这般分啊?”阿秀道:“这是我姨婆的主意她说黑油价钱便宜食之有害可以留给主顾吃那才捞得到钱。”华妹悚然一惊:“那……那会吃死人么?”
阿秀耸肩道:“管他的又不是死咱们。”众童心下惴惴方知豆浆铺里黑幕重重来日定须小心了。
阿秀拖着新油锅一路来到了火炉前便要将旧黑锅取下奈何这锅子份量极沉锅铁加黑油几达二十斤竟是举之不起。
华妹笑道:“阿秀你可真没用。”阿秀呸道:“别光说不练你要有用那你上来扛啊。”
华妹倒也不推辞迳自走了过来看她双手握住锅柄嫣然一笑问猛听“嘿啊”一声怒吼凤眼圆睁青筋暴露竟已举起了黑油锅摇摇晃晃来走。众童看傻了眼朱载志更是错愕震惊:“假的这不是神仙姊姊这……这是假冒的……”
看伍崇华不愧父兄之名筋骨远比常人粗壮这会儿便现出真身了。轰然巨响中她奋力放落了伪劣黑油便又来扛举香香新油好容易做完了苦力正要擦抹热汗却见众童一脸骇然全在瞧望自己华妹忙伸出手指抵腮憨憨一笑娇声道:“来炸油条啰。”
华妹学起了娘亲的贤慧模样一边唱儿歌一边将油条胡乱抛出猛听轰地一声炸响热油四溅胡正堂给这么一吓自是惊道:“鬼!”脚步一垫撞到了朱载志听他哎地一声摔向了阿元咚地一声怪响黑油锅翻倒整锅油全泼上了地。
全毁了屋中满地脏油少说得擦洗一天一夜。眼看阿秀怒目望着自己阿元吓得双手乱摇:“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众童深怕挨揍自也急急撇清只有朱载志一脸傲笑兀自传令道:“来人啊快来擦洗干净啦。”
阿秀叫苦连天还不知该逃不逃却听咳嗽声响起听得一个女人道:“小红?是你在外头么?”阿秀心下大惊还不及亡命逃走却见布幕掀开走出了一名老妇她见了满屋小童竟是满面惊喜:“阿秀是你来了么?”阿秀自知无法搞鬼只得乖乖上前请安道:“姨婆。”
来人正是二姨娘她以豆浆铺为家今夜早在后堂睡下。听得异响便来前头察看没想却撞见了阿秀。她蹲下身来笑道:“大半夜的我道是谁?果然是你这小鬼来了。”阿秀佯笑道:“是啊我一想起姨婆炸的油条肚子便饿了呢。”说着呼朋引伴:“大家过来给我姨婆请安!”
众童围拢过来对着二姨娘拍手欢呼大献殷勤。二姨娘吃吃笑了她细看满屋小孩只见其中一个玉雪可爱却是伍家的小女儿当即大喜道:“哎呀这不是崇华么?几天不见瞧你出落得多标致。”听得姨婆称赞华妹低头含笑羞羞不依二姨娘更爱她了忙敞开双臂唤道:“来别怕羞让姨婆抱抱你。”
听得“抱”这一字华妹还未移步朱载志已然狂冲而来看他勇冠三军一时飞身而至急扑而上二姨娘给他这么一撞不免“啊”地—声惨叫险些闪着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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