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映妃突然发出表示理解的轻笑,似真似假地打趣着:“我明白了,白姑娘是怕王找不到你吧,也是,你现在深受恩宠呢,怎么会有时间在我这里用膳,是我思虑不周……来,这是秀女的画卷,白姑娘独具慧眼的,相信一定能够挑选出让王满意的美人儿!”
最后的话语,映妃说得韵味深长得很,那双明艳若水的美眸眯起了深深的笑意,说话的同时,她轻拂手绢,示意已取画出来的宫女将画卷交给可儿。
翠儿上前将画卷接过来,便退回可儿的身边,有点担心地悄然侧目看了一下主子,心里暗暗为主子焦急,服侍主子也有段时间,她岂会不知道主子一遇到挑衅争宠的场面就特别不会圆场,主子的脾性倔强了点。
就在翠儿忧心忡忡之际,可儿开口说话了:“傲宸夜这么相信我的能力,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了,映妃娘娘大可放心,我挑出来的美人儿绝对会符合傲宸夜的心意,毕竟,现在我最了解他的心思了不是吗?”
一番话似是缓和却暗含着旗鼓相当的反击,让映妃的脸绷了又紧,紧了又松,但是又挑不出什么刺来,只能憋着一股气。
旁边,翠儿忍不住要为主子的反击喝彩了,同时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次主子懂得迂回了,不再跟以前一样直白白地容易得罪人。
可儿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见到了映妃脸上难看的表情也假装看不到,继续挂着笑,一笑到底:“不打扰映妃娘娘赏花的雅兴了。”
说着,她便礼貌性地颔了颔首,便带着翠儿离开了后宫这个是非之地。
……
两人走在回去宸宫的走廊上,翠儿左右顾盼了一下,确定隔墙没有耳之后,于是对着可儿比比大拇指赞道:“小姐,你刚才跟映妃说的话真是太高明了!”
可儿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翠儿是怕她又像以前跟巽妃对峙的时候那般横冲直撞的又得罪人。
她又何尝愿意得罪人,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沦落到为了一个男人而为难女人的争斗里。
只是,生活却总是身不由己。
举眸,望向遥远的天际,雪花茫茫一片,仿佛在她的眼前阻隔着朦胧的迷雾,看不清,摸不着……前方的路。
无力地长长一叹,她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向翠儿怀抱着的画卷上面,语调低低轻轻地道——“对不起翠儿,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冲动。”
是的,她不会再冲动,因为……她不会再让自己有机会冲动,等把秀女选出来后,她要……离开!
脑海里浮现一条清晰的路线,那道高高的宫门,屹立在天地雪花之间的逶迤拱门……那一条道透着炽白的光,通照向外面的世界,在印象里凝聚成一个白茫茫的洞口一般,进入期间,仿佛进入了轮回……
闭了闭眼,她将脑海里那沉茫的感觉给甩掉,然后才轻轻掀开眼睫,曈眸有着迷离的抑郁。
她有些提不起劲地继续说道:“翠儿,你先把画卷拿回宸宫,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
翠儿又是担忧地看了主子一眼,感觉得出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郁,想要留下来陪伴,但是看主子已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于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欠了欠身便退了下去。
可儿默默地注视着翠儿的身影离去,也许,应该说是注视翠儿手中的画卷,默然……无声……
一直到翠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将沉重无力的目光缓缓转移向走廊外面的飘雪。
轻轻舒一口气,她踩下走廊的台阶。
每一个阶梯,都让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傲宸夜与她一起走过的每一个脚印,发生的每一个画面。
那些画面,不断地与那选秀名册那些画卷交错重叠,犹如一根根刺一般射向她的脑门,刺得她脑袋针扎似的快要崩裂了。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她承受不住地抱住脑袋,疯狂地奔向远方。
……
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奔向了哪里。
渐渐地,跑累了,喘气了,脑袋……也终于空白了,她才停下了脚步。
等脑子终于恢复了清醒,她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色有点眼熟。
这里……傲宸夜曾经带她来过一次,是阳曦公主初次进宫那天她所知道的,是阳曦公主所在的紫云宫。
“糟糕,我怎么跑到这里了。”可儿懊恼地咬了咬唇,然后脚跟一转就想快点离开这个对于她来说的是非之地。
谁知,她才转身,眼梢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那道影子正猫着身腰借助灌木和花丛或者柱子的隐蔽不断地探进去。
可儿的脚步被定住了,她眯眼盯着那道不断移动的身影,感到疑惑之余却也倍加警惕:“这人鬼鬼祟祟地在阳曦公主的宫里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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