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深盯着那盒子看了很久。理智在警告他,不要碰来历不明的东西,尤其是牵扯到“梦”这种微妙领域。但一种更深层、更隐蔽的好奇,或者说,是长久以来对真正“异常”的渴望,像细微的藤蔓,缠绕住他的迟疑。
他最终还是站起身,走过去,拿起那个盒子。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比看起来更有分量。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锁扣或缝隙,像一块实心的金属锭。但他手指摸索到盒子底部边缘时,感觉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凹陷。他拿起桌面的溯光笔,笔尖的水晶在幽暗光线下流转着微弱的光泽。
笔尖轻轻点在那个凹陷处。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但林见深握着笔的手指猛地一颤,一股尖锐的寒意顺着笔杆窜上来,瞬间刺入指尖,沿着手臂的经络向上蔓延,直抵太阳穴。眼前工作室的景象——书架、桌椅、百叶窗的条纹——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晃动、扭曲、碎裂。
黑暗吞没一切。
然后,画面陡然清晰。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大雨滂沱,天空是令人不安的暗紫色。不是他熟悉的任何街道,路边建筑低矮歪斜,霓虹招牌浸泡在水洼里,闪烁出破碎迷离的光。车流稀疏,速度很快,轮胎碾过积水,发出持续的、哗啦啦的声响。
他就站在人行道边缘,没打伞,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前,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他似乎在等人,或者只是在茫然地站着。雨太大,视线模糊。
突然,一阵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刹车声,混合着金属扭曲、玻璃爆炸的巨响,压过了雨声。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像一头癫狂的金属巨兽,打着旋,撞开路中间的隔离栏,朝他所在的人行道直冲过来!速度太快,路灯的光在湿滑的车身上拉出惨白扭曲的光带。他能看清驾驶座上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陌生男人的脸,瞳孔缩成针尖。
躲不开。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身体像被钉在原地。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不是车撞上他。
是他身侧,一个穿着黄色雨衣、刚刚从他旁边走过的女人,被轿车的侧面狠狠扫中。雨衣的黄色瞬间被扯碎,混合着更深的、喷射状的红色,身体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飞了出去,砸在几米外的店铺卷闸门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软软滑落,在积水中溅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轿车继续滑行,擦着林见深的衣角,撞上路边一棵树,终于停下,车头瘪进去一大块,引擎盖扭曲翘起,冒出白烟。
林见深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冰凉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却感觉不到冷。他只是死死盯着几步外积水里那抹迅速晕开的、刺眼的红,和那件残破的黄色雨衣碎片。雨衣帽子脱落,露出一张陌生的、年轻女性的脸,双眼圆睁,望着紫色的天空,雨水落进去,也毫无反应。
画面闪烁,撕裂。
第二个场景。
深夜,一条狭窄的后巷。堆满散发着腐臭的垃圾箱,墙壁涂鸦剥落,地面湿滑粘腻。只有远处一盏路灯投来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几步范围。
他在奔跑。呼吸灼痛喉咙,心脏狂跳得要撞碎肋骨。肺里像着了火。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还有粗哑的喘息和压低的、充满恶意的交谈碎片,紧追不舍。恐惧攥紧了他的内脏。
他冲过一个拐角,前方被一堵高大的砖墙堵死。死路。绝望瞬间扼住喉咙。
他背靠冰冷的砖墙,转身。几个模糊的高大人影堵住了巷口,慢慢逼近,手里似乎提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光。他们不慌不忙,像捕捉到猎物的野兽。
无路可逃。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咔啦”一声轻响。他下意识抬头。
旁边一栋老式公寓楼三楼,一扇锈蚀的铁窗因为常年失修,窗框整体脱落。沉重的铁框,连同碎裂的玻璃,笔直地朝着他头顶砸落。风声凄厉。
他瞳孔骤缩,身体却因极度的恐惧和疲惫而僵硬,无法移动分毫。
“哐当——!!!”
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碎裂的玻璃碴像暴雨般溅射开来,擦过他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但预想中的剧痛和黑暗没有降临。
铁窗砸中的,是刚刚追到巷子中间、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他被沉重的铁框直接拍倒在地,尖锐的断裂窗棱刺穿了他的胸膛和脖颈,鲜血在昏黄光线下喷涌而出,迅速漫开。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只是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漏气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另外几个追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变故吓呆了,刹住脚步,惊恐地看着同伴瞬间毙命的惨状,又抬头看看三楼黑洞洞的窗口,再看向靠在墙边、脸色惨白如鬼的林见深,发一声喊,竟然转身就跑,脚步声杂乱远去。
林见深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冰凉的雨水混合着尘土黏在背上。他看着几步外那具迅速被血泊浸染的尸体,看着那张因剧痛和惊愕而凝固的、陌生的脸。铁窗扭曲的阴影覆盖在上面。
他还活着。又一次。
第三个场景。
一片荒芜的野地。夜色浓稠,没有星光,只有一轮月亮,但那月亮颜色不对,是一种浑浊的、污血般的暗红色,低低悬在天边,投下的光也是粘稠的、不祥的暗红。风很大,吹过枯草和低矮的灌木,发出呜呜的鬼哭般的声音。
他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枯草中跋涉,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只知道必须不停地走,离开,逃。
然后,他看见了它们。
鹿。很多鹿。姿态各异地倒在枯草丛中,有些侧卧,有些趴伏,有些仰面朝天。不是活物。是尸体。而且已经开始腐烂。皮毛失去光泽,大片脱落,露出下面暗红发黑的肌肉和森白的骨骼。腹部胀大,眼窝空洞,蛆虫在口鼻和眼眶里蠕动。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即使是在这荒野的大风里也无法吹散。
他胃里一阵翻搅,捂住口鼻,想绕开。
就在这时,血红色的月光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离他最近的一具鹿尸,那空洞的眼窝里,突然冒出两点针尖大的、幽幽的红光。紧接着,它那已经露出骨头的脖颈,极其僵硬地、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转动了一下。腐烂的蹄子抽搐般蹬了蹬地面。
它旁边,另一具鹿尸也动了,挣扎着,试图用露出白骨的前肢支撑起半边塌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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