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又走向下一家。同样低矮破败的土屋,同样紧闭的门窗。他敲了很久,才有一个头发花白、眼神躲闪的老妇人从窗户缝隙里警惕地窥视。
“大婶,问您个老辈儿的事儿…”
“不晓得!莫问!快走快走!”老妇人没等他说完,就尖声打断,砰地关上了窗户,拉上了里面脏兮兮的布帘。
第三家,第四家……结果如出一辙。只要林默一提到“祭祀”、“活人”、“山神”这些字眼,或者仅仅是流露出打听旧事的意图,那些从门缝、窗缝里窥视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眼中都立刻爆发出同一种深切的恐惧,如同见了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他们或是粗暴地关门关窗,或是惊恐地连连摆手后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晓得”、“快走”、“莫招灾”之类的话。整个村子弥漫着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排外,仿佛林默触碰到了某个绝对禁忌的脓疮。
绝望和寒意一点点侵蚀着林默。难道线索真的断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向村子中央那片相对开阔、铺着不规则石板的小晒谷场。晒谷场边上,有一口废弃的老井,井口用几块沉重的石板盖着,缝隙里长满了墨绿的苔藓。旁边歪斜着一座小小的、早已看不出供奉什么的土地庙,泥胎神像早已坍塌,只剩半截身子埋在香灰和尘土里。
他疲惫地靠在冰冷的井沿石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怎么办?女儿还在医院…那诅咒…他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枯叶摩擦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林默猛地回头!
只见晒谷场边缘,一棵半枯的老榆树下,阴影里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老头。他身形佝偻得厉害,像一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树,穿着一身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旧棉袄,头上缠着一块同样污浊的头巾。他脸上沟壑纵横,几乎看不清五官,唯有一双眼睛,浑浊得如同蒙尘的玻璃珠,却死死地盯着林默,眼神极其复杂,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恐惧,还有一丝…深埋的怨毒?那怨毒并非针对林默,更像是针对某种无形存在永恒的诅咒。
老头没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对着林默勾了勾枯树枝般的手指。然后,他转身,悄无声息地沿着晒谷场边缘一条狭窄、被荒草半掩的小路,步履蹒跚地向村后更幽深的山坳走去。
林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可能就是唯一的线索!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抬脚跟了上去。脚下的荒草很深,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一片。
老头走得很慢,很沉默。他没有回头看林默是否跟上,只是佝偻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方引路。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离开了死寂的村庄,沿着一条几乎被野草淹没的小径,深入村后更加荒凉、树木更加阴森的山坳。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光线也昏暗下来,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腐叶气息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的怪味。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老头在一处背阴的山壁前停了下来。山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藤蔓和苔藓,下方是一堆乱石,散落着一些早已腐朽发黑的木料残骸,像是很久以前某个建筑的废墟。
老头终于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看着林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声音,语速很慢,带着浓重的、几乎无法听懂的土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坟墓深处抠出来的:
“后生…莫再问了…那事…是山里的规矩…也是…山里的诅咒…”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堆废墟:“…就在那儿…‘送山神’的祭坛…早毁了…几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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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心狂跳起来,他急步上前:“送山神?是活人祭祀?祭的是谁?为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
老头的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浑浊的眼里瞬间溢满了泪水,混合着眼角的污垢流下来。他脸上的悲怆浓得化不开,嘴唇哆嗦着,发出呜咽般的、破碎的音节:
“不祭…山神发怒…要降灾…瘟疫…山崩…死好多人…谁家抽到‘山神签’…就得…就得把家里的娃儿…‘送’出去…”他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破旧的衣襟,指节捏得发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送’出去?怎么送?”林默追问,声音干涩。他脑海中闪过山魈身上那块干硬的人皮,还有旁边那焦黑的烙印。
老头浑浊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抬起手,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一种麻木的绝望:
“…剥…剥掉皮…用滚烫的山神印…烙上记号…活着…活着扔进这山坳最深的老林子…给山神当‘引路童子’…山神…山神就会息怒…”
“剥皮?!活剥?!”林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胃里翻江倒海!山魈那嘶哑的控诉——“剥皮…好疼…骨头…都露出来了…冷…”——此刻有了最残酷、最血腥的印证!那根本不是怪物!那是一个个被活生生剥去皮、烙上印记、在无尽痛苦和怨恨中异变的孩子!
“谁干的?!谁主持的?!”林默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极致的寒意而嘶哑。
老头猛地低下头,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仿佛光是回忆就足以让他魂飞魄散。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声音,半晌,才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吐出几个带着血泪的字:
“…村里的‘觋公’…还有…抽签选出来的…‘执刀手’…”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默,那里面深埋的怨毒如同淬毒的针,“…后来…遭报应了…那些动手的…还有觋公家…都死绝了…一个都没剩下…死得…可惨了…”
报应?林默的心猛地一抽!女儿林晚那张被诅咒侵蚀的小脸再次浮现!这难道就是……迟来的报应?降临在他这个试图“捕获山神”的父亲头上?!
“那个印记!山神印!长什么样?!”林默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必须知道!女儿身上是否也……
老头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和更深的恐惧,他茫然地摇头:“不…不知道…只有觋公…和动手的人…才见过…那印…烙上…就…就不是人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林默看着眼前这片被藤蔓和荒草覆盖的废墟,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他踉跄着上前几步,不顾腐叶的湿滑和石块的棱角,近乎疯狂地用双手扒开废墟上厚厚的藤蔓和腐叶层。泥土、碎石、腐朽的木屑沾满了他的双手,指甲很快劈裂出血,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
扒拉了很久,除了湿冷的泥土和朽木,什么也没有。就在林默几乎要放弃,绝望地跪倒在废墟上时,他的指尖突然碰到了一块埋在烂泥和碎石下的、冰冷坚硬的东西。
他浑身一震,不顾污秽,双手并用,用力将它从淤泥里抠了出来。
是一块残片。
只有婴儿巴掌大小,沉甸甸的,沾满了黑绿色的污泥和暗红色的锈迹。林默颤抖着,用袖子使劲擦拭着。
污泥和锈迹被蹭掉一部分,露出了底下的材质——青铜!一种极其古老、带着岁月沉淀的暗青色。残片的边缘很不规则,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砸碎崩裂的。
他擦得更用力了,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当更多的污泥被抹去,残片中央,一个模糊的图案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痛苦蜷缩的人形构成的印记!线条粗犷而狰狞,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气息!虽然残缺不全,但那核心的形态——扭曲、痛苦、束缚——与他在山魈硬皮上看到的烙印,几乎一模一样!
山神印!这就是那个将活人变成怪物的烙印!
林默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拿不稳这块冰冷的青铜残片。他下意识地将残片翻了过来,想看看另一面。
残片背面的污泥相对少一些,他用力一抹。
几个极其微小、如同蚊足般、却清晰无比的阴刻古篆字,赫然映入他充血的眼帘!
那字迹扭曲怪异,带着浓重的巫蛊气息,是早已失传的古代楚地祭祀文字!但林默曾经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拓片!
他死死盯着那几个小字,每一个扭曲的笔画都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烙进他的瞳孔,灼烧着他的灵魂!
那三个字是——
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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