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苍老、沙哑、断断续续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贴得极近,仿佛有人就蹲在他肩头,对着他的耳孔吹气:
“恪……娃子……”
是爷爷的声音!爷爷去世快十年了!
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焦急和寒意:
“跑……快跑……别看他们笑……”
“纸衣……不是给活人穿的……”
“那是……拘魂的……”
“穿着纸衣在村里走的……早就不是活人了……”
“是上次……没送走的……回来……找替身……”
“你爹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跑啊!!!”
最后两个字,如同一声炸雷,又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猛地浇在李恪头顶,让他几乎魂飞魄散!爷爷的遗言?上次没送走?找替身?父亲他们快撑不住了?
无数破碎的线索和恐怖的画面在脑中疯狂翻搅:父亲空洞的眼神、叔伯们僵硬的笑容、全村人诡异的纸衣、夜半聚拢而来的“村民”……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之前所有的不解和恐惧,在这一刻似乎被一根冰冷的线串了起来,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刚才极度恐慌中,他竟然忽略了,自己身上,那件由父亲准备、亲手换上的“挡灾辟邪”的纸衣,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模样。
不再是叠放时略显粗糙的惨白,而是变得极其挺括、平整,在黑暗中甚至泛着一种崭新的、冷冽的光泽。纸衣的前襟、袖口,那些原本潦草的墨迹,此刻清晰无比——那根本不是花纹或符咒,而是一个个扭曲的、他从未见过、却看一眼就心生寒意的古篆字,像是某种镇压的符文,又像是……标记。
而在心口的位置,一点暗红,正慢慢地、慢慢地沁染开来,像一朵诡异绽放的血花,带着铁锈般的腥气,粘稠而冰冷,正透过纸衣,一点点印上他里面的衬衫,贴上他的皮肤。
这件纸衣,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爷爷凄厉的“跑啊”还在耳中嗡鸣,与窗外那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躁的纸衣摩擦声交织在一起。那簌簌声已经连成一片汹涌的潮水,拍打着门窗,缝隙里似乎有无数冰冷僵硬的视线钉在他身上。
李恪的血液仿佛冻结了,四肢僵硬得不像自己的。他靠着墙,慢慢、慢慢地转过头,再次看向那扇被他堵死的木门。
门板后面,那持续不断的抓挠声,停了。
一片死寂。
但这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
“嗒。”
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柔软而干燥的东西,轻轻贴在了门板上。
紧接着。
“嗒、嗒、嗒……”
更多同样的声音响起,从门板的下方、中部、上方……密密麻麻,如同夏日急雨敲打芭蕉,又像是有无数只失去了水分的手掌,在同时、温柔地、拍打着他的房门。
拍打声不重,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但在李恪听来,却比任何猛烈的撞门声更令人胆寒。伴随着这温柔的拍打,那种纸制品特有的、干燥的摩擦声,又响了起来,就在门板的另一侧,近在咫尺。
“恪娃子……”
父亲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隔着门板,听起来闷闷的,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李恪久违的、属于记忆深处的温和。
“开门啊……夜深了,天凉,你穿得单薄……”
李恪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不,那不是父亲,至少不完全是。他想起爷爷的话——“你爹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小恪,是二婶。”另一个女声加入,是隔壁二婶,声音里透着关切,“听你爹的话,把门开开,婶儿给你拿了床厚被子,这纸衣……夜里寒气重,不顶事的。”
“是啊,开门吧。”
“开门……”
“开门……”
更多熟悉的声音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七嘴八舌,语调都是平日里乡亲邻里的那种家常温暖。可这温暖,此刻浸在门外那无尽的、冰冷的纸衣摩擦声和轻柔拍打声里,显得无比虚假,无比骇人。
李恪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疼痛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不能答应,不能出声,更不能开门!爷爷拼着最后一点力量警告他,这些东西是“回来找替身的”!
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老旧的门板并不十分厚实,在持续不断的、密集的拍打下,开始微微震颤。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堵在门后的桌子和椅子,也随着震颤轻轻移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拍打声渐渐变了调,不再那么“温柔”,开始夹杂着一些用力的推搡,门板的震动越发明显。那些劝说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响的、混合着纸衣摩擦和某种低沉呜咽的杂音,仿佛门外聚集的“东西”正在失去耐心,或者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就在这时,李恪眼角的余光瞥见,被他塞在窗户缝隙里的床单边缘,似乎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风早就停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户。结实的枣木窗棂外,原本被床单堵得严严实实的缝隙,不知何时,被从外面扒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那口子后面,没有月光,只有一片更加深浓的黑暗。
而就在那片黑暗里,一只眼睛贴了上来。
那绝不是活人的眼睛。瞳孔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却空洞无神,像是蒙着一层灰白的翳。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窗内的李恪,眨也不眨。
李恪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那只眼睛缓缓移开了。紧接着,一根手指——灰白色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节、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指——从那个缝隙里伸了进来。它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定,开始抠挖堵塞缝隙的床单。粗糙的布料在那种非人的力量下,发出纤维被一点点扯断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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