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我刻意观察。每到傍晚,天色将暗未暗之时,那三炷香总会准时出现在香插里,静静燃烧。我没有亲眼看到它们是如何被点燃的,它们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仿佛时间一到,便自动从虚无中燃起。我曾大着胆子,在白天试图移开那个旧木柜,或者拿走香插,但柜子仿佛钉死在地上,纹丝不动。香插也像是长在了地板里。
恐惧像藤蔓,随着这每日准时出现的香火,一点点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外婆的叮嘱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或者说,是我与这栋诡异老宅之间,一道脆弱的、不知是否有用的屏障。
我买来了线香。很普通的檀香。每天黄昏,赶在那“自动”的香火出现之前,我会硬着头皮,走到楼梯下那个角落,点燃三支新的香,插进那个香插里。做这件事时,我低着头,眼睛只敢看着自己的手和香插,绝不抬头,更不敢去看楼梯上方那片幽深的、通往阁楼的黑暗。
香点燃,插入。青烟升起,融入昏暗。每一次,我都像完成一个危险的仪式,然后迅速逃离。而原本应该出现的、“自动”点燃的香,果然没有再出现。仿佛我的行为,暂时“满足”了某种规则。
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恐惧并未远离。阁楼,那把钥匙指向的地方,像一块巨大的阴云,始终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东墙的镜子……外婆不让看的镜子。
我试探着问过母亲,老宅的阁楼上到底有什么。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含糊地说:“没什么,就是些你外婆留下的老物件,杂物罢了。年头久了,灰大,你别上去。”语气里的回避显而易见。
越是禁止,越是恐惧,却也越是滋生一种扭曲的好奇。尤其是当“规则”似乎暂时起效,每日的上香成了机械的例行公事后,那种想探究秘密的冲动,就像暗处的苔藓,悄无声息地滋生。
我试过用其他钥匙,甚至找工具,想打开阁楼那把同样古旧的黄铜锁,但都失败了。锁很坚固,锁孔似乎只有外婆留给我的那把钥匙才能匹配。那把钥匙我碰都不敢碰,更别说拿来尝试。
日子在压抑的平静和暗涌的恐惧中滑过。老宅的寂静有了重量,压在耳膜上。我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总是弥漫着那股檀香味,有时能看到一个穿着旧式衣衫的、背影佝偻的人,在昏暗里点香,但每当我试图看清那人的脸,就会惊醒,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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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发生在半个月后,一个雷雨夜。
闷热压抑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天际堆起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老宅的屋脊。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连往常傍晚会响起的虫鸣都消失了。我照例去点了香,动作比平日更匆忙,因为心里莫名发慌。
夜里,雷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不是遥远的闷雷,而是仿佛就在屋顶上炸开的霹雳,震得整栋老宅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惨白的闪电紧随其后,撕裂厚重的夜幕,瞬间将屋内照得一片渗人的青白,所有物体的影子都被拉长、扭曲,投在墙壁和地板上,张牙舞爪。
我被惊醒,心脏狂跳。雷声一声紧过一声,雨点终于砸落,开始时噼里啪啦,很快就连成一片狂暴的喧嚣,冲刷着瓦片、窗户,像是无数只手在拼命拍打。
停电了。或许是雷电击中了附近的线路。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只有闪电一次次短暂地照亮一切,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每一次闪电亮起的瞬间,那些熟悉的家具轮廓都变得陌生而狰狞。
我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微弱的光只能照亮眼前一小块。恐惧在黑暗和雷雨的夹击下被放大到极致。我想起楼下点着的香,想起阁楼,想起外婆的警告……在这天地之威的映衬下,老宅里那份一直存在的诡异,显得愈发鲜活和咄咄逼人。
又是一道极其刺眼的闪电,几乎同时,炸雷轰隆!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劈裂了。
不是外面的树,那声音……很近。好像就在楼上?
阁楼!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杂乱的声音,从头顶天花板传来。像是很多东西被碰倒了,滚动,碰撞,木头发出的沉闷响声,在雷雨的间隙里隐隐传来。
阁楼里有什么?牌位?外婆说的“老物件”?它们……被雷惊动了?
强烈的不安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好奇心攫住了我。我鬼使神差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束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
我走出卧室,穿过黑暗的堂屋。手机光柱摇晃着,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两侧是无尽的、蠕动的黑暗。檀香味在潮湿的空气里似乎更清晰了。楼梯就在前方,通往二楼的卧室,也通往那个隐藏在楼梯尽头的、上了锁的阁楼入口。
我本该回卧室,紧紧关上门,等待雷雨过去,等待天亮。
但我没有。
我踏上了楼梯。老旧的本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每一声都让我头皮发麻。手电光向上照去,楼梯拐角处一片空洞的黑暗。我的心跳如擂鼓,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耳膜里充斥着雷声、雨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
终于,我来到了二楼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低矮的、不起眼的木门,门上挂着的,正是那把样式古旧的黄铜锁。
此刻,锁是锁着的。
但门缝底下,似乎有光。
非常非常微弱的光,不是电灯光,更像是……烛火?或者香火?摇曳不定,从门缝底下渗出来,在黑暗的地板上投下一线极其诡异的、跳动的昏黄。
阁楼里有人?点着蜡烛?还是……那上百个牌位前的长明灯?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可我的目光,却被门边不远处,东墙上挂着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面镜子。
椭圆形的,木框雕着简单的纹路,但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使得镜面本身也显得雾蒙蒙的。它就挂在正对着阁楼门的东墙上,不高,大概齐胸的位置。镜子里,映出我此刻的样子——惨白的手机光从下巴往上照,显得我的脸扭曲而不真实,眼睛因为恐惧瞪得很大,头发凌乱,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像个惶惑的幽灵。
这就是外婆说的那面镜子?每日香火供奉的镜子?
为什么不能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个问题再次浮现,带着雷雨夜的寒意和门缝底下的幽光,变得无比尖锐。
就在这时,又一道格外刺眼、持续时间也格外长的闪电划过夜空。
“唰——!”
青白色的强光瞬间淹没了走廊,也毫无保留地灌入了那面雾蒙蒙的镜子。
镜面仿佛被这强光穿透了,灰尘也无法完全阻挡。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清晰地,看到了镜子里的映象。
还是我的身形,我的睡衣,我举着手机的手。
但那张脸……
那张脸,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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