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挺直了背脊,握紧了拳,指节发白。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不仅仅来自父亲的话语和气势,更来自血脉深处某种被唤醒的、冰冷而古老的共鸣。但他必须面对,无处可逃。
宴会厅里,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罗马的夜风,穿过古老庭院,发出悠长而凛冽的呜咽声。
昂热端起了酒杯,轻轻摇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回旋。他看向身边的小白,小白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楚子航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夏弥收敛了笑容,诺诺则紧紧抓住了凯撒的手臂,红发如火,眼神锐利如刀,毫不退缩地迎向庞贝的目光。
老唐、芬格尔、副校长,三人都不由的往路明非小两口身边靠了靠。
路明非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懂那些深奥的隐喻和历史,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对峙。绘梨衣悄悄握紧了他的手,温暖的触感传来一丝安慰。
“凯撒,”庞贝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像冰冷的钢针,一根根钉入宴会厅凝滞的空气,也钉入凯撒骤然绷紧的神经。
他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玩世不恭的意大利风流家主,甚至不再是刚才那个沉浸于歌剧咏叹调的表演者。
他是奥丁,是曾匍匐于黑王座下又最终将矛尖刺入那王座胸膛的“弄臣”与叛臣,是经历了无数纪元沉浮、见证了最璀璨荣光与最深沉黑暗的古老君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切割着凯撒那身与生俱来的、被无数人敬畏和羡慕的骄傲铠甲。
“凯撒,”庞贝再一次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而缓慢,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剖析,“你觉得我很愚蠢,是吗?觉得我像个跳梁小丑,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用轻浮的言行玷污‘加图索家主’这个庄严的头衔?”
庞贝向前迈了一小步,靴跟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脆响,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
“你觉得我很无趣,只会用歌剧、美酒和女人来填充漫长而无意义的人生,逃避作为父亲,作为……更高存在的责任?”
又是一步。庞贝与凯撒之间的距离在缩短,那无形的压力却成倍增长。
“你觉得我违背了你的意志,用我自以为是的‘父爱’强行干涉你的人生,替你选择道路,甚至……”
庞贝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痛楚,“甚至妄图将你挚爱的女孩,当做开启新时代、成就你‘皇帝’之路的祭品?”
庞贝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带着压抑的怒火与更深沉的悲哀:“你觉得我不该替你铺垫未来的道路,不该用我的方式,哪怕那方式在你看来肮脏、残酷、不可理喻,来确保你能在即将到来的、远比你所知更恐怖的‘诸神黄昏’中活下去,并且……赢?”
庞贝慢慢拉开了距离,就站在长桌的这一端,与桌子另一端的凯撒正面相对。两人之间隔着铺满佳肴的餐桌,却仿佛隔着深渊与血海。
“可笑。”
庞贝吐出两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你真他妈以为你是谁?”庞贝的脏话突兀而自然,带着一种褪去所有伪装的粗粝真实,“嗯?加图索家族千年一遇的天才?秘党年轻一代的领袖?未来注定要登上权力顶峰的皇帝?还是……我奥丁血脉的继承者?”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
“看看你身边,凯撒。”庞贝抬手指向一直安静站在昂热身侧的白霁霄,“你的教授,白霁霄。当年,在整个龙族匍匐在黑王阴影下颤抖时,他为什么不用像其他龙类一样卑躬屈膝?为什么他能直接竖起叛旗,号令亿万龙族与黑王分庭抗礼?”
庞贝的目光掠过小白平静无波的脸,继续对凯撒说道:“不是因为他的决心比你坚定,毅力比你顽强,或者勇气比你更盛!不!是因为他有对应的实力!他是白王!是黑王亲自创造的、用来沟通神明的‘大祭司’,是位格仅次于黑王、力量足以掀起席卷三分之一龙族叛乱的白色皇帝!”
庞贝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可那又怎么样?拥有那样的实力,那样的地位,那样的决绝,他最后还是失败了!被黑王亲手镇压、撕裂、吞噬、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庞贝猛地将手指回自己胸口,用力戳着:“杀死黑王的——是我!奥丁!天空与风之王!”
旁边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语气平淡,却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你看看我,凯撒。好好看看你的父亲。”庞贝张开双臂,白色西装在灯光下仿佛某种献祭的礼服,“奥丁。曾经的黑王座前弄臣,靠着滑稽、谄媚、揣摩上意,在无数同类的鄙夷和黑王的戏谑中,一点点往上爬的可怜虫。”
庞贝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你知道我是怎么获取黑王那多疑、暴戾、俯瞰众生的‘信任’的吗?你知道我是如何从一个人人可以践踏的弄臣,慢慢变成能够影响决策的宠臣,再到手握权柄、统领一方军团的权臣,最后……终于等到机会,用这双手——”
庞贝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握紧,仿佛虚握着那柄传说中的命运之枪。
“——亲手举起‘昆古尼尔’,捅穿了那个我曾无数次跪拜、恐惧、憎恶、又不得不依赖的胸膛,把他死死地钉在他的永恒王座之下!”
庞贝的话语如同一幅残酷的史诗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那不再是神话传说中光辉伟岸的众神之王,而是一个在极端压抑与屈辱中蛰伏、算计、最终以最叛逆也最彻底的方式完成复仇的阴谋家与弑君者。其中的血腥、黑暗、忍耐与疯狂,远超任何浪漫的想象。
“你有这份实力吗?凯撒。”庞贝放下手,目光重新聚焦在儿子苍白的脸上,问得无比直接,“加图索家族能给你财富、权势、人脉,甚至一些不错的训练。但你拥有足以颠覆现有规则、挑战至高存在的‘绝对力量’吗?哪怕只是其雏形?”
庞贝不等凯撒回答——或许知道凯撒无法回答——继续逼问,语气更加森冷:
“你敢像我一样‘弑父’吗?嗯?不是比喻,是真正意义上的,为了某种超越亲情、超越伦理、超越自身存在意义的目标,将武器对准赋予你生命和血脉的源头,并且……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庞贝停顿,让这个问题在空气中发酵,然后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或许你敢。你骨子里有这种决绝,我从你的眼神里能看到。但是,你有那份‘力量’吗?有那份足以支撑你完成‘弑父’壮举、并且承受其带来的一切反噬与后果的……‘力量’吗?”
庞贝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如同看待一个需要评估的物件,而非自己的儿子,上下扫视着凯撒。
那目光刺穿了凯撒昂贵的定制西装,刺穿了他训练有素的肌肉,刺穿了他骄傲的灵魂,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从血脉到意志,彻底审视个透彻。
然后,庞贝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微微侧身,目光越过凯撒,落在了长桌另一边,自从他开口后就一直低垂着头的老唐和夏弥身上。
“你不信?或者你不理解这份‘力量’的差距意味着什么?”庞贝的语气忽然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近乎“热心”的引导意味,“那么,你可以问问你的朋友们。问问你的炼金术教授,老唐,诺顿,曾经的青铜与火之王。”
老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仿佛那银质的盘子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东西。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
“还有你,夏弥,耶梦加德,大地与山之王中聪慧狡黠的妹妹。”庞贝的声音如同魔咒,唤醒了尘封的、并不荣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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