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夜无梦。
&esp;&esp;因为一夜难眠。
&esp;&esp;由窗帘缝隙透入的晨光与夜灯的昏黄光线交汇,提醒着室内的人清晨来临。
&esp;&esp;周悯几乎一晚上没阖眼,头一次感觉到了长时间戴美瞳带来的不适,她抬手揉了揉眼眶后,翻身准备从床上坐起。
&esp;&esp;熟睡中的人失去了温暖的怀抱,鼻音轻哼,有转醒的迹象,周悯小心轻拍安抚好后,悄悄起身前往洗漱间。
&esp;&esp;周悯摘下美瞳并销毁,看着镜中蔓上红血丝的眼睛,长长叹息。
&esp;&esp;咎由自取。
&esp;&esp;目前还不能让眼睛报废,周悯从自己的化妆包里取出眼药水,熟稔地往眼里滴上,闭目休息。
&esp;&esp;话说,周羲和是不是已经把周悯眼睛做过遮掩的事情告诉周绮亭了?
&esp;&esp;前几天忙着接单,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这件事,如今想起,周悯因为睡眠不足而晕晕乎乎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esp;&esp;实在是有点棘手。
&esp;&esp;等休息得差不多,重新戴上备用美瞳后,周悯洗漱完毕走回房间,轻手轻脚地在床沿坐下,背倚着床头,视线习惯性又落在看了一晚的睡颜。
&esp;&esp;周悯曾经试过摄入过量酒精让自己喝醉,好免去噩梦的困扰,后来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在精神难受的基础上,还让身体也更难受了。
&esp;&esp;所以她很清楚,醉酒的人睡眠质量其实好不到哪去。
&esp;&esp;周绮亭昨晚就睡得很不安稳,不知是做噩梦还是身体不舒服,有几次像是要醒来的样子。
&esp;&esp;好在睡不着的周悯十分贴心,看到大小姐皱眉了,就轻轻地帮她按揉太阳穴。发现大小姐呼吸乱了,就缓缓地上下抚摸后背帮她顺气。
&esp;&esp;贴心并非本意,更多是周悯出于保证自身性命安全的考量。
&esp;&esp;她不敢想象,因为不开心才喝酒的大小姐,由于难受而惊醒后,她会承受多大的迁怒。
&esp;&esp;想到这,周悯在心里为昨晚差点把周绮亭弄醒而捏了一把汗。
&esp;&esp;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周悯应该再为大小姐提供些诸如准备早餐之类的服务,以确保能再消去些许她因为自己逃跑几天而生出的不满。
&esp;&esp;但实在是因为大小姐家神出鬼没的佣人太面面俱到了,这些事压根就轮不到周悯来做。
&esp;&esp;说神出鬼没,是因为平时很难见到佣人的身影。说面面俱到,是因为不用吩咐,佣人会提前准备好所有可能需要的事物。
&esp;&esp;还是别在不擅长的领域和专业人士一较高下了。
&esp;&esp;周悯决定试试另辟蹊径。
&esp;&esp;-
&esp;&esp;“妈妈,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esp;&esp;昨天发给周羲和的消息,周绮亭隔了一天才有时间当面要个回复。
&esp;&esp;“绮亭,当年的事情是妈妈做得不对。”周羲和颇为无奈地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继续说道,“所以那些逃脱罪责的人就交给妈妈亲手处理,好吗?”
&esp;&esp;周绮亭不答应,拿出手机,看到小狗发来的“我接下来几天有点事”,没有当下回复,而是调出了健身房那天看到的那个打了厚码却传得沸沸扬扬的视频,给周羲和看,问道:“妈妈,你也看过这个视频,对不对?”
&esp;&esp;见周羲和沉默,她了然,又说:“所以确实还有我不知道的线索,能佐证这个人就是周悯,对不对?”
&esp;&esp;“绮亭,妈妈不希望你为此浪费精力。”
&esp;&esp;“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忘不了她。”周绮亭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周羲和吐露心声,“我经常能梦到那双金色的眼睛,有时是戏谑的,有时是冷漠的,有时前一秒还在真挚地望着我,下一刻却又变得狡黠。”
&esp;&esp;“每次梦醒之后,我都很难过。一想到当年她是被有意安排在我身边,就为了把我引出安全范围,甚至连绑架失败后的事情都被计算好了……”
&esp;&esp;“绮亭,”周羲和不忍看到女儿为此皱眉,打断了她的回忆,“当年的事情……”
&esp;&esp;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周羲和做得不对,但因为她的误判,已经错过了最合适的解释时机。
&esp;&esp;她并非是知错不改的那类人,但实在是女儿这位曾经的“好朋友”如今身份过于特殊,在调查署那边已经被列入“变态杀人狂”的通缉名单。
&esp;&esp;曾经误以为已经死掉的人,即将难逃一死,如何不算殊途同归呢?
&esp;&esp;周羲和此时不想多生事端让女儿又一次受到伤害,没有过多的解释,语气强硬道:“当年的事情,还有当年逃脱罪责的人,妈妈会亲自处理好,你不需要插手。”
&esp;&esp;见周羲和态度坚决,周绮亭不再多说,低头回复小狗的消息,以缓和烦闷的心情。
&esp;&esp;看到小狗获得自由活动许可后,又主动发来“周绮亭——”想试探自己的态度,周绮亭又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
&esp;&esp;周羲和看着女儿查看消息后逐渐柔和的神色,又联想到些什么,继而提醒道:“调查署的系统查不到你那个小女朋友的虹膜信息。”意思是,她的眼睛做过伪装。
&esp;&esp;“我知道。”再贴合的美瞳,只要近距离观察多多少少能发现端倪,周绮亭早已察觉,只不过没有揭穿。
&esp;&esp;不过,妈妈昨天应该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吧?倒是可以用这个把柄顺势“拷问”一下呢。
&esp;&esp;临出门前,周绮亭回望周羲和,最后一次表态:“妈妈,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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