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兰室,在洗漱铜盆前停了下来,那铜盆上方有一枚精致的鱼形铜钮,这装置她也在群星写的燕国见闻里看见过,她伸手拧了一下那枚铜钮,立刻有水从盆底涌出,她摸了摸水,果然是温热的。
那水涨了片刻后,她把铜钮拧回原来的位置,盆里的水也不涨了,等她再拧开,水位又开始缓缓上涨,她再次试了试水温。
她就这样在铜盆边玩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见是妊婋站在门外,怀里还抱着几件衣物。
方才玩水的轻松神情登时消散,伏兆又换回一张冷脸:“有事?”
自从上回在营地里跟妊婋干了一仗后,伏兆就再没见到她,队伍开拔之后,妊婋忙着在沿途安顿山南军战俘,伏兆这边都是厉媗和杜婼陪同,她两个先前都去过长安,得到过她在长安的招待,对她也还算客气,一路上整天劝她多少吃些东西,她也不想把自己饿死在幽燕军里,于是后续路上她也挑几样顺眼的吃食,全做补充体力,但路上扎营休息时,她不怎么跟她们说话,只是独自打坐静思。
妊婋见门开了,也没跟她打招呼,径直走进屋中:“屠大娘子说要给你裁身夏衣做见面礼,但做新的没那样快,我跟厉媗各找了一套夏衣,都是干净的,你洗完澡先穿着。”
上元府里,也就妊婋和厉媗跟她身量相仿,但她看着妊婋把那两套衣服放在外间椅子上,还是撇了撇嘴:“谁要穿你的衣服?”
妊婋听了这话,叉腰皱眉上下打量她:“不穿那你就光着,反正现在是夏天,也冻不死你。”说完捞起椅子上的衣服,转身就往外走。
伏兆见状上前两步,又把她抱在怀里的衣服夺了过来,正好妊婋这时也走到了门口,伏兆抢完衣服顺手给她推到了门外:“行了,你可以退下了。”说完把门关了起来。
妊婋站在门外眨了眨眼睛,本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转身摇了摇头:“算了,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出了这边大院,妊婋快步往上元府走来,因为云梦泽一战,眼下中原局势被她们搅得有些扑朔迷离,接下来众人还有不少安排要议。
这日进城后,她跟厉媗和杜婼都在第一时间先回到自己屋里简单洗尘换了夏衣,随后各自赶往上元府来议事。
因给伏兆送衣服耽搁了一点时间,当妊婋走进议事厅里时,其她人都已经到了。
千光照见妊婋随手拿起一只蒲团坐在了她身侧,遂将面前一封信递给了她,说其她人已经看过了。
妊婋接过来一瞧,是玄易从长安送回来的信笺,因是鸮信,内容不长,玄易和穆婛各写了一句话,说她们大使府被封围,但大家提前做好了充足准备,所以没太受影响,并称隽羽已凭伏兆的遗命,以“代君”身份临朝摄政。
妊婋看完点点头,伏兆当年那份遗命里的继位人选,她早就猜着了,前段时间换任去长安的玄易和穆婛也对此情形有所预料,只等着洛京这边回了信,她们再按照事先议定好的应对方式,去跟隽羽和九霄阁谈判。
大家这天在议事厅里先谈了谈云梦泽一带的情况,除去被带回来的那三万山南军战俘外,云梦泽也还有数万民众,需要她们安排人手前去整肃,并宣讲新国法规。
待那边状况平定后,还要分批将南边民众带到北边来,再征召一些燕北民众往南迁居,以促使云梦泽三州尽快融入燕国。
这些事颇为繁重,需要调派大量人手进驻云梦泽,不仅包含幽燕军将士,还有各地的府君和讲学师傅,众人很快议定这些事先由花豹子和东方婙还有鲜婞一同安排,而后大家再轮流前去坐镇。
除了云梦泽的善后事宜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确认跟宸昭两国的后续关系走向,因山南军的战俘和伏兆此刻在她们手里,宸昭两国又绝不可能联手来攻,因此大范围的报复性战事应该不会出现,但过去数年来她们与此二国建立的盟友关系及互通协议,在此战后已是荡然无存,正待以全新的立场和姿态重建。
当然此战影响的邦交关系也远不止宸昭两国,还包含与鬾山矿脉南侧接壤的黔南,以及这两年卷进宸昭两国互市之争的南海国。
大家这日在议事厅里就各方接下来的安排议了大半日,写了许多份文书,所有人身上都分了两三件要务。
第二天一早,洛京四个城门齐齐打开,骑手们从各个方向飞奔出城,递送文书或国书。
其中往南来的骑手在几日后抵达淮水北岸,从燕国与昭国新建的互通港口给南边送去了一份国书。
五日后,这份紫色封面的燕国国书,与隽羽送至建康的信,一起摆在了建康宫徽音殿东书房的大案上。
季无殃的目光缓缓移到大案前,看向此刻正跪在那里的越陵王亲兵。
鬾山当日的战况和后来被带去长安的见闻,她方才已细细向季无殃回禀了一面,说完见上头没有发话,她也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地上,两肩微微打颤。
半晌后,她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知道了,你去吧。”
没有对自己的处置,或许还要回去等发落,她惴惴不安地叩了个头,说句“罪臣告退”,起身低着头,跟随书房里的宫人离开了徽音殿。
等那亲兵离开后,季无殃才向大案上伸手,先拿起了燕国的国书,这次的国书内容不短。
开头先说了幽燕军此次向云梦泽发兵,实为止战,被俘的三万名山南军将士并无伤亡,而燕国暂时接管云梦泽三州,也只是为了避免宸昭两国再起争端。
上元府在国书中提出愿与昭国接洽有条件归还战俘事宜,同时对鬾山矿脉被宸国占领一事深表遗憾,称昭国后续若有铜铁短缺,燕国可以在恢复两国互通后向南输送,以助昭国补充国用,末尾又写了一通协力维护中原平靖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语。
看燕国这封国书的意思,她们此番出兵云梦泽,并非是与宸国联手,而是为了劝架才来的。
季无殃看完又打开隽羽的信,眉头登时紧锁起来。
这两年她持续派人在荆楚一带搜寻那名宫官未果,又见宸国通过南海商路屡屡挑衅,就猜到那宫官可能是在造反军被击溃的混乱中,往宸国逃去了,所以宸国才会在不久后出台各种与她针锋相对的商路政策。
旧事可能会被翻出,她也料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燕国上元十二君之一的妊婋,原来与妊辞有渊源,而显然,宸国从这名宫官口中得知的旧事,也已经告诉给妊婋了。
所以幽燕军在昭宸两军对阵时横插一脚夺走云梦泽,似乎也并非国书中所言的单纯止战那么简单。
隽羽信中寥寥数笔,让燕国国书中的内容威信大失,也让季无殃对接下来与燕国洽谈接回战俘的事,生出了些许疑虑。
正在思量间,书房外又有宫人来送军报,季无殃抬眼一看,是季显容从海上发回来的奏疏。
第247章浮海吞江
为了向燕国施压,季显容数日前调动江淮水师,亲自带领一支舰队,越过先前与燕国达成共识的缓冲海域,来到登州南侧示威。
当她抵达登州外海时,远远瞧见了北边的燕国海防船。
那些船看起来比寻常舰船的颜色要深些,等她们缓慢靠近才逐渐看清,来的竟是清一色的覆铁战舰。
早在妊婋她们前往云梦泽之前,渤海湾内铁鳞港的舰船就分批开离了港湾,因夏季南边多有飓风,当时登州港口上往来的南海商船,几乎都在暮春时节就离港返航了,燕国这一年也提前清退了商船队,等到夏初时节,那队铁鳞号战舰绕过登州港口,来到与昭国的缓冲海域边缘巡防。
季显容这日带着水师舰队来到这里,与早已在此等候的燕国舰队隔着一小片海对峙起来,季显容正想下令派一支巡防斗舰前去喊话,却忽然见东边有几艘倭寇贼船误入。
看船上的旗,正是几年前从江淮一带往东岛逃去的旧朝遗民男贼,似乎是瞧见燕国舰队开到外海,猜测两国海上有战,这日又见江淮水师大举北上,于是赶到近前观战,怕不是想等着这边两败俱伤后,趁机过来捡漏,顺带上岸劫掠。
那些贼船原本应该在更东边的海域探听战况,不料昨日东边海面上忽然起了飓风,掀起的巨浪使船大批走锚,顺着风一路飘到了她们南北两边对峙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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