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起身,带动那立柱微微晃动,整个帐子也随之轻摇了几下,外面的人发现她醒了,很快有人走了进来。
又是端着托盘,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妊婋,而是杜婼,托盘里也换了新菜,她搭眼一瞧,里面有两份吃食。
杜婼走到她面前,扯过旁边的小方桌,把托盘往上一放,介绍说那几只陶碗里装的是酱焖鱼和杂烧野兔肉,还有菜汤和麦饭,说完杜婼也就地一坐,在伏兆对面端出了自己的那份,一边吃一边说:“她们不叫俺给你松绑,你想吃啥你就说,俺喂你吃。”
伏兆别过脸:“没有我想吃的。”
杜婼也不在意,耸耸肩自顾自吃了起来,等她吃完见伏兆还是扭着头,她歪头看她:“真不吃啊?好歹别糟蹋粮食。”说完她拿起对面的竹箸夹了一块兔肉,送到伏兆面前,“这肉多香,你闻闻。”
这两天一夜折腾到现在,她肚子早就空了,但看着送到嘴边的肉,伏兆还是朝另一边转开了头:“拿走。”
杜婼摇摇头,也不坚持:“行吧,那俺明早再来。”
杜婼收拾完自己的碗箸,端着餐盘又走了。
她离开后,再没人进到这间帐子里来,等帐中的昏黄夕阳消散,帐中陷入一片黑暗。
伏兆就这么背着手,在帐中盘腿坐了一夜,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在寺中学着打坐入定的时候。
第二日清早的阳光洒进帐子里时,杜婼果然又来了,还是端着一盘吃食,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妊婋。
杜婼还和昨晚一样,把新端来的餐盘放到伏兆面前的桌上,劝了她一回,见她仍是不吃,遂起身朝妊婋摇了摇头。
妊婋也走到那桌前蹲了下来,看着伏兆说道:“我们今天就要收帐开拔了,你一点东西也不吃,接下来的路,怎么有体力跟我们走?”
伏兆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失望:“妊婋,从前是我看错你了。”
妊婋把头低了一低:“我只是不想再增添无谓的仇恨了。”
“无谓的仇恨,你说得轻巧。”伏兆冷“嗤”了一声,“我也想明白了,当年杀进洛京前,你过的都是糊涂日子,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对她们也根本没有一丝感情,所以说放下就放下了。”
妊婋听了这话没有反驳,只是垂下眼眸,这些年她也从各处收集了不少母亲与祖母的遗物,也曾打探过她们从前的事迹,但亲情并不能从这些旧物轶闻中生发出多少来,不管她做什么,都总是觉得自己离她们很遥远。
“你说得对。”妊婋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不知出身来历,一直以来只能靠自己,所以也只会成为我自己。”
说完这话,妊婋也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谈下去了,只是说道:“这些事等我们回到洛京再说吧,你吃些东西,我们巳时收帐开拔。”
这时杜婼走到伏兆身边,蹲下来要给她解开身后的绳索,让她自己吃些东西,但她刚一靠近,就被伏兆抬臂用手肘怼了一下:“别碰我。”
即使两天水米未进,伏兆这一肘力道仍然不轻,也幸亏杜婼肉厚,这一击在她根本不痛不痒,只是因没有防备,还是被这一下推坐在了地上,她挠挠胳膊,无奈地看着伏兆:“你这……你打不着她也别拿俺撒气啊。”
看她这么抗拒,杜婼有些为难地看向妊婋:“这咋整?”
她们外面还有数万名山南军的战俘,需要尽快向北转移,今天是一定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停留了,但看伏兆眼下这个状态,似乎不大可能愿意好好跟她们走了。
妊婋居高临下地看了伏兆一眼,只说了四个字:“电晕扛走。”
第244章声在帘帏
山南道例行发回建康的军报,忽然中断了几日。
季无殃这日晚间就寝之前,靠在榻上思索了许久,对于荆楚一带的战况,她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越陵王在最近一次发回来的奏疏中,称自己在云梦泽和鬾山以及北边与燕国边界相邻的地带都部署了人马,并推断此次主战场应该会在云梦泽西侧,为了守住荆楚腹地,她也将这次的主力都放在了这里。
季无殃这几天连续听到内阁回禀荆楚情况,若燕国也掺和进来,战事恐有不利,为了以防万一,她这日早朝上还是下令让江南军往西边支援了一支兵马。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凌晨时分朦朦胧胧间,竟还梦到了年轻时的广元公主,带着一脸嘲弄的神情,呼唤她的小字:“莺娘,这江山到了你手里,怎的只剩了半壁?若换了我来,必不会沦落至此。”
天亮前她醒来一次,坐起身望着殿中地面上的银霜出了片刻神,喝过侍夜宫人递来的温水,又躺下辗转反侧睡了一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时,她再次起身,有宫人在外禀道:“圣人,山南道传战报回来了。”
说的是“战报”而非“捷报”,她心下一沉,命人将战报速速呈进殿中。
她靠坐在宽阔的御榻上,接过宫人递来的战报,打开看去,满眼触目惊心:“越陵王阵前被杀……鬾山矿脉遭宸国铁女寺军攻占……楚西云梦泽三州被燕国幽燕军占领……山南道三万将士被俘……”
看完这些,她又想起了天亮前的那个梦,再也顾不上往日为君的矜重,抬手狠狠将战报摔出御榻纱帐外。
那战报磕在大殿金砖地上,发出几声闷响,翻过两下身后,躺在了殿门口前。
殿内的宫人们见状都慌得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圣人息怒。”
殿中沉寂半晌,宫人们才见季无殃下榻,赤脚踩在紫檀足踏上,冷声说道:“传太子与内阁即刻进宫。”
徽音殿的东书房里,已有许久未像今日这般气氛沉重了。
幽燕军突然出现在云梦泽的战场上,是书房中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虽然她们与宸国剑拔弩张的时候,也听说燕国往边界处调派了兵马,但以这两年她们与燕国交接物产的频繁程度和两边的洽谈态度,没有人认为燕国会大举出兵干预此战,毕竟云梦泽距离燕国边界也还有段距离,她们先前都认为燕国往边界调派兵马,只是为了避免南边的战火会波及自身。
而此刻得知自家山南军有三万名将士被幽燕军俘获,书房中众人都在试图给燕国这个狂悖举动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燕国与宸国互市紧密,比之我国更甚,此番大举出兵夺取云梦泽,或许是迫于宸王的要求,才与之联手配合。”站在殿中的一位内阁平章事谨慎推测道,“臣以为,还该遣使至淮水诘问,同时再派战船到鲁东海湾稍加弹压,先以谈判换回我方人质,再定来日战策。”
从她们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次燕宸两国看似是联手杀入楚地的,而后各自瓜分了鬾山矿脉和云梦泽三州,以及山南军的战俘。
但季显容看完军书想了半晌,摇头说道:“燕宸这次未必是事先商议好的,云梦泽地势关键,是西边直入中原腹地的最佳途径,宸王不可能将此地拱手让给燕国,若说要联手,让燕国在北边牵制我军,至多也只会让出均州地界,或许她们亦有不和,才会出现今日这样不合常理的瓜分。”
眼下她们能从战报中获悉的云梦泽战场实际情况还是太有限了,众人在书房里推测分析了几句话后,有宫官来报,说送战报的将领醒来了,正在殿外听宣。
跟这份战报一起快马进城的,正是当日云梦泽战场后方的一名骑兵将领,因连日赶路过于疲累,今晨一进城就昏了过去,被季无殃下令带进偏殿传太医诊治,看来此时已无大碍了。
“带她进来。”季无殃说道。
不多时,那位将领跟在宫官身后走进书房内,步伐还有些虚弱:“末将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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