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万八千四百余台曲辕犁!
十三万三千五百多部脚踏式纺机!
六万一千七百余架龙骨水车!
望着天幕上如山堆积的种种农耕与纺织器械,秦王嬴政忍不住侧目,目光落在相里季等墨家几位博士,以及公输钧等公输家族诸位学士身上。
他虽未言语,但眼神中的期许早已不言而喻。
感受到始皇投来的视线,相里季心头一紧,只得硬着头皮出列解释:
“陛下,天幕所示那数十万件器具,乃是天工署墨家两年积攒之成果!”
“而今我等所属的工部墨家,自组建至今满打满算不足两月,纵然有意大量赶制此类器械,时间上也实在难以支撑啊!”
一旁的公输钧亦苦笑接话:
“陛下明鉴,我工部公输家更是今日方得正式立署!”
墨家工部虽说成立未久,好歹也已运转月余。
即便无法立刻拿出天幕上那般海量器械,几千乃至数万件还是能逐步供应的。
可他们公输一脉则完全不同——若非今日陛下亲口敕封,连个朝廷编制都未曾拥有。
无名无分,何谈作坊?没有作坊,又哪来的制造周期?
哪怕公输家技艺精绝,不输墨者半分,
如今要他们当场拿出数十万件农具织具,实与凭空造物无异;就算只求现做一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另一边,相里季见始皇似乎对自己先前的答复仍有些迟疑,心中略一盘算,又掂量了墨家弟子们平日里的出货速度,最终一狠心,开口道:
“只要后续补足右民工部所需人手,并确保原材料供应不断。”
“我右民工部的墨家子弟便可做到每日稳定产出耧车八千具、曲辕犁六千张、脚踏纺机三千台!”
“不出三十日,定能累计交付耧车三十万具、曲辕犁二十万张、脚踏纺机十万台!”
此言一出,站在旁侧的公输钧顿时瞳孔微缩,满脸惊愕。
这等产量,几乎相当于天幕中所展示的“工部墨家”两年之功!
一个月完成别人两年才攒得出的数目,墨家真有这般能耐?
相里季微微垂首,其实他自己也刚在心里反复推演过这一目标是否可行。
如此浩大的任务,对墨家而言自然压力不小,但并非全然不可实现。
与天幕中的“秦国”不同——彼时六国未平,战事频仍,墨家须分出大半人力打造兵器甲械,真正投入农具织器生产的弟子,恐怕连总数的两成都不足。
而眼下局势已然大变。
如今秦已初定天下,虽仍有残余作乱,却不再需要墨家倾力支撑军需生产。
这意味着,由民工部可将绝大多数门人尽数调往民生器具的制造线。
更关键的是,墨家早已推行流水作业之法——一名核心弟子坐镇一线,便能统带整条工序,从备料到组装井然有序。
百人出,则百线开;二百人上,则二百条产线齐动。
如今墨家门下子弟总数早已逾千,若再算上太子扶苏讲论“墨家之道”后,有望归宗合流的另两支散脉……
届时人手只会更多。
因此,只要原料不断,日均产出八千耧车、六千犁、三千纺机,并非虚言。
况且此前已有部分成品积存,叠加后续产能,月内达成总量目标,实有七分把握。
公输钧起初震惊,待静心细想墨家的组织方式与人力规模后,也渐渐明白了相里季何以敢立此重诺。
可墨家有底气,不代表他们公输家也能跟着喊同样的价码。
单论人数,墨家上下千余人,声势浩荡。
反观公输一族,即便把老幼妇孺全算进去,也不过百余口。
其中真正能上工的青壮匠人,除去年迈体衰与年幼未长者,实际可用之才不过六七十人。
纵使效仿墨家施行流水作业,凭这点人力,产量终究难以望其项背。
所幸目前左民工部交予他们的任务尚不算繁杂,品类集中。
公输钧沉吟片刻,终是咬牙应声道:
“接下来一月,我左民工部公输家子弟,必保三万架龙骨水车如期完工!”
“另加制大转轮筒车、高转筒车、水转大纺车各一百具,专供咸阳近郊之用。”
“至于其他地区若要修建大转轮筒车、高转筒车或水转大纺车,臣以为,还是应如天幕所示,先实地勘察当地河流水势之后,再行开工制造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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