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回到了那座小小的、在他心中重逾千钧的炎城。
城主府的轮廓在望,那曾是他无数次回头便能寻得心安的地方。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沉重的府门,步履带着近乎雀跃的期待,目光急切地扫过庭院、回廊、主厅……
然而,那抹清冷的、如月华般恒定存在的青色身影,却消失了。
没有立在院中静看流云。
没有端坐厅内翻阅古籍。
没有在任何一个他熟悉的角落。
空寂。
死一般的空寂,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将那满腔滚烫的期盼冻得僵硬。
那个……只要他回头,就必定静静伫立在原处,用沉静的目光包容他所有不安与莽撞的师尊……
不见了。
她走了。
像一缕抓不住的风,一片融化的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张素白的信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石案上。
像一片遗落的羽毛,却又重若千钧。
羲和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拈起了那封薄薄的书信。
展开。
字迹是熟悉的清冷疏离,一笔一划都带着青衣独有的、不染尘埃的寒意。
内容……更是冰冷。
没有解释,没有缘由,只有简短到近乎残酷的告别与叮嘱。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小的冰针,精准地刺入他沸腾的血液。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落在冰冷的纸面上。
是泪。
羲和猛地一颤,像是被那滴泪灼伤了一般,慌忙用指腹去擦拭。
他擦得那样急,那样轻,小心翼翼地拂过被泪水洇湿的墨迹边缘,生怕多用一分力气,就会将这纸上残留的、属于师尊的最后一点痕迹彻底模糊、抹去。
他甚至不敢用力捏着这轻薄的纸页,仿佛那是易碎的琉璃。
最终,他只是将信笺极尽温柔地、珍而重之地,轻轻按在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
那冰冷的纸张紧贴着滚烫的心房,形成一种撕裂般的钝痛。
“师尊……”
低哑的、带着哽咽的呢喃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破碎不堪,却又蕴含着磐石般的执念,“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抵着胸口的信笺,仿佛要将其嵌入骨血:
“你收了我的婚书……你逃不了的……”
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金石坠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新娘……”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手,如同完成一项最神圣的仪式,将那封承载着冰冷离别与灼热誓言的书信,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收藏。
他失魂落魄地走向青衣的居所。
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股清冷的、带着淡淡冷竹与霜雪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那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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