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那句轻描淡写,却又重如泰山的反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所有叛军的神经。
大殿之内,那股冲天的喊杀声,戛然而至。
死寂。
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的是布满了尸骸与狼藉的沙滩。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器老那熔金火雨焚烧后留下的焦糊味,以及魔气被净化后的刺鼻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残存的叛军们,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兵刃,再也握不稳了。他们看着那被石敢当的巨斧,砸得血肉模糊的同伴尸骸,看着那被阵法困住,依旧在原地打转,眼神迷茫的袍泽,再看着那被一个字,就凭空碾碎成一滩烂泥的主将王莽
他们心中那道由“血祭兵符”强行点燃的疯狂与悍不畏死,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纯粹的情绪,彻底浇灭了。
恐惧。
深入骨髓,无可抵挡的恐惧。
“当啷——”
不知是谁,第一个丢掉了手中的长刀。
那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紧接着如同会传染一般,“当啷”、“当啷”的声音,此起彼伏。
数千名叛军,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纷纷丢盔弃甲,跪倒在地,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起。
那道由禁卫军组成的本已摇摇欲坠的防线,此刻却显得如此多余。
因为再也没有人敢向他们发起攻击了。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天星王朝的兵变,就在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以一种超出了所有人理解范畴的方式,被摧枯拉朽般,彻底平定。
大殿之内,针落可闻。
皇主夏擎苍,以及他身边那两位元婴后期的供奉老祖,此刻的脸色,比那些跪地投降的叛军,还要苍白几分。
他们看着那依旧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陈凡,看着他身旁那气质如仙,却又威严如狱的姬凝霜,看着那如同魔神般守护在侧的器老,看着那如同凶兽般煞气冲天的石敢当
他们三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凡俗的势力,所能拥有的力量了!
这简直就是一支由神魔组成的军团!
两位元婴老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与认命。他们修炼了数百年,自以为早已站在了这片大陆的顶端,可今日一见,方知自己是何等的坐井观天。
皇主夏擎苍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陈凡,就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那份平静之下,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恐怖力量。他之前所有的帝王心术,所有的权衡算计,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天星王朝的命运,已经不再由他掌控。
甚至,他自己的生死,都只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念之间。
陈凡没有理会众人那复杂的目光,他只是牵着姬凝霜的手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殿中央。他脚下的汉白玉地砖,早已被鲜血浸染,变得黏腻而湿滑,但他走得却很稳,仿佛踩在自家的后花园中。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跪了一地的叛军,又看了一眼龙椅之上,脸色变幻不定的皇主。
“陛下,”陈凡淡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这殿内,有些脏了。是不是该打扫一下了?”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随意,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皇主夏擎苍,却听得心中一凛。
他立刻明白了陈凡的意思。
这是在给他台阶下,也是在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夏擎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与骇然,重新挺直了腰杆,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威仪。
“护国大师说的是。”他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来人!”
“将所有叛逆,全部拿下!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务必将所有余孽,连根拔起!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叛逆之罪,绝不轻饶!”
皇主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不休。
禁卫军如蒙大赦,立刻上前,将那些早已失去反抗意志的叛军,一一锁拿。大殿之内,再次恢复了秩序。
做完这一切皇主夏擎苍缓缓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走向那些大臣,也没有去安抚那两位心神不宁的供奉老祖。
他径直,走到了陈凡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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