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林修,身体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意识的驱动。他的左脚如同安装了精确的滑轮,向斜后方极其自然地滑出半步,身体随之侧转。那颗原本瞄准他后脑的网球,擦着他扬起的发丝掠过。同时,他那自然垂落的右手,握着球拍,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斜上方轻轻一撩。
“啪。”
一声轻响。
那颗速度惊人的网球,被球拍的边缘轻轻蹭到,改变了方向,划出一道匪夷所思的弧线,精准地飞向墙壁上一个刚刚亮起的靶标,“咚”的一声正中红心!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无数颗网球从四面八方袭来!
沉睡的林修,身体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他像一片在狂风中飞舞的落叶,又像一台精密到毫秒的舞蹈机器。每一次细微的滑步、侧身、垫步、甚至只是一个肩部的晃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致命的球路。而他手中的球拍,更是如同拥有了灵魂,总是在最不可能的角度、以最轻巧的方式挥出。拍面与网球的接触点精准得令人发指,每一次轻微的磕碰、切削、卸力,都让那些狂暴的网球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改变方向,划出各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轨迹,最终无一例外地、精准地命中那些高速移动的靶标!
“啪!”“咚!”“啪!”“咚!”……
清脆的击球声和靶标命中的闷响,在训练场内交织成一首诡异而流畅的乐章。
拓植龙二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他引以为傲的、足以摧垮任何选手意志的变态训练项目,此刻在那个站着睡觉的少年面前,简直像一场可笑的儿童游戏!
黑部由起夫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数据流如同海啸般疯狂刷新。他死死盯着那些曲线——林修的肌肉电信号在睡眠状态下依旧活跃,但活跃的模式却与清醒时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深层、更高效、更接近“完美模板”的调动!他的脑电波更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混合态:代表深度睡眠的δ波占据主导,但其中又夹杂着代表高度专注和认知处理的β波和γ波!这完全违背了已知的神经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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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肌肉记忆……”黑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神经系统的‘离线运算’!他的大脑……在睡眠中接管了身体!完成了最高效的‘预判’和‘执行’!”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所有研究员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训练场的照明系统突然发出“滋啦”一声怪响,光线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墙壁上那些高速运转的靶标发射器,有几个突兀地冒起了青烟,旋转速度骤降!而同时,一台负责监测林修脑电波的主机,屏幕上的曲线猛地扭曲,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怎么回事?!”黑部厉声喝问。
“报……报告!监测到不明高强度能量干扰!来源……来源是目标体!”一个研究员惊恐地看着自己面前冒烟的设备,“脑电波监测仪过载烧毁了!”
“靶标控制器失灵!线路短路!”
“能量波动监测器峰值爆表!超出量程!”
整个训练场内的精密仪器,如同遭遇了无形的EMP冲击,接二连三地出现故障、冒烟、甚至直接黑屏死机!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源头的林修,依旧垂着头,站在原地,呼吸均匀地沉睡着。只是在他周身,空气似乎发生了轻微的扭曲,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光晕若隐若现。
【系统警告!外部高精度观测行为触发核心防御机制!被动能量干扰已启动!强制终止深度观测!】
系统的提示在林修沉睡的意识深处闪过。
“停下!立刻停下所有测试!”黑部当机立断,厉声吼道。他看向林修的眼神,已经从探究变成了深深的忌惮。这个少年,他身上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险和不可控!
研究员手忙脚乱地切断了发球系统和所有还能工作的监测设备。狂暴的网球雨停了下来。训练场内只剩下仪器短路冒出的缕缕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
林修依旧站着,沉睡。
拓植龙二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个在混乱中岿然不动、睡得安详无比的少年,又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冒着青烟的昂贵设备,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名为“无力”的情绪。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林修的肩膀。
“喂……小子?醒醒?”
林修毫无反应。
拓植龙二犹豫了一下,又稍微用力摇了摇。林修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脑袋依旧耷拉着,鼾声……似乎更均匀了。
拓植龙二:“……”
黑部由起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拓植:“把他送回宿舍。派人……不,你亲自守着!记录他睡眠期间的所有……异常现象!但不要试图唤醒他,更不要用任何仪器近距离刺激他!一切等他自然醒再说!”
拓植龙二看着肩膀上再次被自己像扛沙包一样扛起来的林修,又看看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认命地点点头,扛着这个“人形自走麻烦精”,大步离开了这个充满焦糊味和未解之谜的房间。
黑部由起夫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仪器残骸和依旧在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能量扰动痕迹,镜片后的目光幽深如潭。他拿起通讯器,接通了斋藤至。
“斋藤,情况……超出掌控了。”黑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睡眠’,不是休息。是一种我们无法观测、无法理解、更无法干预的……‘进化仪式’。任何试图窥探的行为,都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噬。”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起,关于林修的一切研究,转入最高机密等级。代号……‘永眠者’。”
***
林修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夕阳的余晖透过宿舍狭小的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他睁开眼,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后又重新注满了能量,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饥饿感依旧存在,但不再是那种要命的灼烧感。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发出噼啪的轻响。调出系统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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