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响彻庭院,林远这个如今权倾一方的秦王,竟如同一个失去至亲的孩子般,直挺挺地跪倒在李存孝的遗体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棺椁边缘,嚎啕大哭,泪水汹涌而出。
李存孝虽非他血亲,但昔日汴梁皇宫,这位憨直勇猛壮汉拼死护他,早已是他心中极为重要的长辈。如今竟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让他如何不痛彻心扉!
老将王彦章闻讯赶来,这位素来以硬汉着称的猛将,此刻也是虎目含泪,头上系着白色的布巾。他走到棺椁前,看着昔日的对手与战友,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唏嘘:
“李将军,李存孝啊!当年你可是响当当的万人敌,天下第一猛!就连我王彦章,在你那双铁拳之下也讨不到便宜,可如今,可如今你竟然被几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徒,以多欺少,逼杀于渝州,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悲戚的氛围之中。林远强忍悲痛,以秦王之名,追封李存孝为“安国公”,极尽哀荣。因其一生未娶,并无子嗣,林远特旨,其“安国公”之爵位,由其兄李存忠继承。
而当李存孝的灵柩被隆重地送至洛阳时,所引起的震动更是空前!
洛阳皇宫,张子凡在书房接到噩耗,看着那描述李存孝死亡的奏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十叔,十叔!”
他喃喃自语,随即,压抑不住的悲痛如同火山般爆发,这位登基不久的年轻皇帝,竟在满朝文武面前,失声痛哭,泣不成声!李存孝于他,不仅仅是通文馆的叔父,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给予过他无数庇护和温暖的亲人!
“传朕旨意!”
张子凡泪流满面,声音却带着帝王的决绝,
“追封李存孝为忠勇王,举国为忠勇王服丧!百官皆需往吊唁!以王侯之礼,厚葬于其故乡雁门!朕要让他魂归故里,受万世香火!”
葬礼之隆重,规格之高,震动天下。
数日后,洛阳皇宫大殿之上,气氛肃杀凝重。张子凡身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脸上已无泪水,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因愤怒而隐隐发青的脸色。
“王景崇!”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大殿。
一员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领大步出列,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在!”
“朕命你,率十万禁军精锐,即日启程,西出阳关,攻伐吐蕃!朕拜你为讨贼大将军,总领征蕃军事!”
张子凡一字一顿,杀意凛然,
“朕要那些吐蕃逆贼,血债血偿!”
“臣,接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王景崇昂首,眼中燃烧着战意。张子凡目光扫过群臣,继续道:
“秦王亦已传来国书,秦国上下同悲,已命大将王彦章整军出征,为忠勇王复仇!粮草辎重,先由秦王供给,王景崇,你部与王彦章部合兵一处,互为犄角,务必踏平敌巢,扬我国威,为忠勇王讨回公道!”
“是!末将定与王将军同心戮力,剿灭孽贼!”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文官队列中缓步走出,正是石敬瑭。他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对着张子凡躬身行礼,语气却显得颇为“恳切”:
“陛下,忠勇王乃昔日通文馆第十太保,功勋卓着,名震天下。此次罹难,不仅是我朝巨大损失,更关乎我天朝脸面!臣,虽不才,但感念忠勇王忠义,愿亲率河东精锐兵马,作为偏师,为陛下分忧,为征讨孽贼,尽一份心力!”
他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石敬瑭主动请缨,其意图耐人寻味。是想借此机会扩大影响力?还是另有所图?
张子凡目光深邃地看了石敬瑭一眼,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拒绝道:
“石爱卿忠勇可嘉,朕心甚慰。然河东乃北疆重镇,需爱卿这等重臣坐镇,以防契丹异动。征讨吐蕃之事,有王景崇与王彦章两位将军足矣。爱卿之心,朕已知之。”
石敬瑭被当场拒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立刻便恢复了恭顺,低头道:
“陛下圣虑周详,是臣孟浪了。臣,遵旨。”
朝会散去,讨伐吐蕃的大计已定。两支复仇的利箭已然上弦,直指雪域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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