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不再看燧王,而是抬起右手,朝着大殿门外,轻轻一挥。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无形的号令。
“轰!轰!轰!”
沉重、整齐、仿佛撼动地面的脚步声,如同闷雷,骤然从金銮殿外的广场上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迅速逼近,带着千军万马般的肃杀之气!
殿内所有人,包括燧王和他剩余的亲卫,都骇然望向殿门。
下一刻,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一队队甲胄鲜明、刀枪如林、杀气冲天的精锐士兵,如同潮水般从洞开的殿门两侧汹涌而入!
他们行动迅捷,纪律严明,瞬间就控制了整个金銮殿的所有出口、通道,并将殿内所有燧王的亲卫和叛军士兵团团围住,刀锋所向,寒气逼人!
这些士兵的服饰铠甲,并非禁军式样,也非燧王叛军打扮,而是···永安侯麾下永安军的标志!
更有一些,身着特殊的暗色轻甲,眼神锐利如鹰,正是神机营的精锐!
战斗在瞬间开始,也在瞬间结束。
面对人数、装备、士气都完全碾压的精锐之师,殿内那些早已被连番变故弄得士气低落的燧王亲卫,几乎没能做出像样的抵抗,便被迅速缴械、制服,负隅顽抗者当场格杀。
金銮殿内,迅速被永安军和神机营完全控制。
邢台首辅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看着那些熟悉的永安军旗号,心中激荡难平,他强撑着走上前几步,来到福德公公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福公公···这、这是···圣上···圣上他···”
福德公公面对邢台,收敛了那丝面对燧王时的讥诮,恭敬地躬身回礼,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声音清晰而肯定地回答道:
“回首辅大人,圣上洪福齐天,一切安好!此刻,正率大军凯旋,已然抵京!”
“圣上安好!圣上回来了!”
“天佑大宴!天佑圣上!”
“吾皇万岁!”
邢台、邵淮安、邹文清、夏务恁···所有方才誓死抗争的官员,闻言无不热泪盈眶,激动得难以自持,纷纷欢呼出声,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而那些在劝进表上签了名的官员,此刻则如丧考妣,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者不在少数。
燧王闻燧,如同被抽走了全身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颓然坐倒在冰冷的龙椅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完了···全完了···永安军入城,神机营现身,闻治···回来了···
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杀戮,在这一刻,都成了镜花水月,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
“呜——!!!”
“呜——!!!”
雄浑苍凉的号角声,穿透宫殿的阻隔,从皇城正门的方向,一声接着一声,庄严而嘹亮地传来!
那是天子仪仗、御驾亲临的号角!
福德公公神色一肃,整了整衣冠,转向殿内所有惊魂未定或欣喜若狂的文武百官,用他那特有的、清晰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高声宣道:
“诸位大人,御驾已至宫门!请整肃衣冠,随杂家,恭迎圣上还朝!”
话音落下,他率先转向大殿正门,躬身肃立。
金銮殿内,短暂的寂静后,除了瘫软在地者和被控制的叛军,所有官员,无论此前作何选择,此刻都下意识地、匆忙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官袍冠戴,按照品级序列,迅速排列整齐。
每个人的心脏都因那越来越近的号角声和脚步声而剧烈跳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洞开的、洒满晨光的金銮殿大门。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终于,一道身着明黄常服、虽经风尘却难掩天威的挺拔身影,在众多甲胄鲜明、气势如虹的将领与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踏入了这经历了血火与背叛、忠诚与死亡洗礼的金銮宝殿。
正是大宴天子,景德帝,闻治。
他的目光平静如深潭,缓缓扫过殿中的一片狼藉、斑驳血迹、以及那些或激动、或惶恐、或麻木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了被押解在一旁、面如死灰的燧王身上。
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殿内的阴霾与血腥,将皇帝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边。
一场叛乱闹剧,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它注定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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