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元帅府正堂的烛火,燃到烛身只剩半指高,灯油顺着灯座淌下来,在青砖上积成一小滩凝固的金黄。
明黄赐死诏被粗红绳悬在梁下,风从窗缝钻进来,扯得绫缎轻轻晃,“私通敌国”四个字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像四张淬毒的嘴。
宁无尘立在堂中,素白劲装的领口沾着点北境的雪渍——
那是归途中落的,还没来得及拂去。
腰间空着,兵符早给了陆云许,只剩那柄玄铁剑握在手里,剑穗上褪色的红绳,随他抬手的动作轻晃。
青黑色砺石就摆在脚边,是他入北凉那年,从鹰嘴崖背回来的,石面被十年磨剑的力道蹭得发亮,凹下去一道浅槽,刚好嵌住玄铁剑的刃。
“霍霍——”
他抬手压下剑柄,剑刃贴住砺石,力道沉得均匀,像在东线推演阵法时那般,每一下起落都有章法。
剑鸣低沉,混着石屑摩擦的细响,漫过烛火的噼啪声,像北境荒原上掠过的寒风,冷得干净。
火星顺着刃口溅落,有的落在青石板的裂纹里,像补了点细碎的光;
有的粘在他素白的袖口上,烧出针尖大的洞,他也没理会。
玄铁剑本就锋利,当年雪国之战,这刃曾劈开过冰妖的骨,如今被磨得愈发寒冽,剑脊上的霜纹都泛着冷光——
只是这锋芒,再不是为了斩妖退敌,是为了赴死时,剑能像他的脊梁一样挺拔,魂能像刃口一样纯粹,不沾半分“乱臣”的污名。
他磨得极慢,每一次回拉都贴着砺石的槽,不偏毫厘。
烛火映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的影纹丝不动,没有怨怼拧起的眉峰,没有不甘绷起的下颌,只有尘埃落定的从容——
像当年守黑石渡,明知燕云铁骑拂晓就到,他仍在帐中从容写战报那样。
磨到第三十下时,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剑刃上的缺口,那是三年前妖兽谷的伤,当时陆云许被妖兽尾椎扫飞,他横剑去挡,玄铁硬受了一记利爪。
指腹蹭过缺口时,老茧卡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那时陆云许哭着给他缠伤,血浸透了三层布条;
又想起曾经谢灵溪蹲在剑旁,用细砂纸帮他磨去缺口的毛边,说“剑要利,人要全”。
这些念头像风里的雪,轻轻落进心里,他指尖的动作却没停,顺着缺口往下拂,把新磨出的铁屑扫在掌心——
那些银白的碎屑,像极了北境初雪时,落在剑上的霜。
磨剑声在空旷的正堂里荡开,撞在悬着的圣旨上,又弹回来,和窗外的风声缠在一起。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噼啪”响得像弟兄们操练时的脚步声;
磨剑的“霍霍”声沉下去,像他在帅帐里给诸将分派任务的语调。
这声音里没有诀别的悲戚,只有对这片土地的眷恋——
他用这柄剑护了北凉十年,如今磨亮它,是要以最体面的模样,和这山河作最后的告别。
最后一下磨完,他直起身,玄铁剑垂在身侧,刃口的寒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他抬手把掌心的铁屑轻轻撒在砺石旁,像给并肩十年的老伙计添了点念想。
烛火终于晃了晃,灯芯“啪”地断了,暗下去的瞬间,剑刃的光却更盛——
那是属于宁无尘的锋芒,纵赴死,亦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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