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宇宙通道那层熟悉的、带着鸿蒙万界特有灵韵波动的隔膜时,姑苏破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勒得更紧了。就像离家的旅人一路狂奔回来,却发现家门口已经能望见天际线处敌人扬起的尘烟——近了,太近了。
通道出口设在鸿蒙万界边缘,一座新建的、代号“铁壁”的浮空堡垒内部。堡垒完全由修真界的阵法大师、科技界的结构工程师、魔法界的空间稳定师联合打造,通体呈现出一种银灰色与淡金色符文交织的质感,既是前哨站,也是第一道预警和阻击节点。
三人身影刚在传送阵的光芒中凝实,刺耳的、音调极高的警报声便瞬间响彻整个堡垒内部通道!
“最高级敌情警报!探测阵列在Z-7扇区检测到超高强度‘空无’污染反应!距离界域壁垒,不足三百万里!重复,不足三百万里!”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毫无感情地播报着,却让堡垒内部瞬间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通道两侧,原本有序进行设备调试或巡逻的联盟修士,无论是身披法袍的修真者、穿着紧身作战服的科技战士,还是手持法杖、周身元素缭绕的魔法师,全都脸色剧变,随即爆发出惊人的效率,冲向各自的战位。脚步声、金属碰撞声、短促有力的指令声汇成一片,空气里弥漫开铁与火的气息。
姑苏破穹甚至来不及和迎上来的堡垒指挥官多说,直接一挥手:“带我们去总指挥室!立刻!我们带回了确切情报!”
指挥官是一位来自修真子宇宙、气息沉稳的神台境巅峰剑修,此刻也满脸凝重,毫不犹豫地侧身引路:“三位尊者请随我来!玄真子盟主、焚天门主、苏圣女都在主控室!”
堡垒主控室是一个半球形的巨大空间,墙壁完全由可显示全景星图的灵能屏幕构成。此刻,屏幕上正清晰地标注出鸿蒙万界边缘的态势。代表安全区域的淡蓝色光晕之外,一大片令人心悸的、不断蠕动扩张的灰黑色阴影,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正从虚无界的方向缓缓“晕染”过来。阴影的前端,几十个猩红色的光点尤为刺眼,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界域壁垒逼近。
玄真子、焚天、苏妙音以及十几位联盟的核心将领、技术首脑,全都聚集在主屏幕前,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玄真子手持拂尘,眉头紧锁,正与一位科技界的军官快速交流着防御阵列的能量输出参数。焚天周身隐隐有火光吞吐,盯着那些红点,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苏妙音则站在一旁,天魔秘法运转,似乎在通过某种方式远程感知着那片阴影的具体情况,脸色微微发白。
“破穹!婉儿!雷豹!”玄真子第一个察觉到三人进入,立刻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你们回来得正好!半个时辰前,外围预警阵列突然失效大片,紧接着就探测到这股污染和这些高速接近体!你们在虚无界……”
“我们遇到了,或者更准确说,看到了它留下的‘痕迹’。”姑苏破穹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打断了玄真子的话,直接切入核心,“宇宙吞噬者,它的先遣触手,在我们于法则界期间,已经越过了坐标台,朝着我们来了。留下的不止是物理痕迹,还有一种能持续污染、侵蚀空间结构和基础能量的‘空无’毒息。坐标台已部分损毁。”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银灰色的、带着细微空间波纹的光晕,这是他以空间法则模拟记录的、在坐标台处捕捉到的“空无污染”信息片段。“就是这种东西,它在缓慢但持续地瓦解它所触及的一切‘存在’,包括能量和空间本身。我怀疑,预警阵列的大面积失效,就是被这种污染提前侵蚀了关键节点。”
主控室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科技界的军官立刻喊道:“快!把这能量样本接入分析系统!重新校准所有探测器的敏感滤波参数,重点扫描这种波段!”
焚天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果然是这样!不是硬撞,是特么的下毒!怪不得前沿的几个观察站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完整就失联了!”
苏妙音收功,深吸一口气,压下神魂深处传来的、接触那片阴影时产生的轻微恶心感,沉声道:“那些红点……是实体。给我的感觉,极度饥饿,纯粹为了‘吞吃’而存在。它们只是‘前锋’,后面那片更大的阴影里……有更可怕的东西在酝酿。”
“触手,或者类似的东西。”林婉儿补充道,声音清冷,“我们在痕迹处判断,主体未至,但触手已开始进行前期侵蚀和通道清理。它们的最终目标,无疑是整个鸿蒙万界。”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也更清晰。敌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军队,而是一个拥有恐怖侵蚀能力、喜欢先“软化”再“进食”的宇宙级掠食者。它的攻击,从污染和瓦解防御体系就已经开始了。
“联盟防御计划调整如下!”姑苏破穹没有丝毫犹豫,宇宙境初期的威压自然流露,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决断力,瞬间成为整个主控室的焦点。“第一,玄真子前辈,烦请您立刻主持,以‘万界防御大阵’核心为基础,优先加强所有阵眼节点的空间锚定和净化模块,能量供应向这方面倾斜,务必延缓、净化‘空无污染’的扩散速度!”
“可!”玄真子立刻应下,转身就开始对身边的阵法大师下达一连串具体指令。
“第二,焚天门主,你麾下烈火门修士,火力最强,阳炎之气对阴邪侵蚀类力量有一定克制。请立刻率领本部精锐,搭乘高速突击舰,前出至污染边缘区域,不求杀伤那些触手前锋,只做一件事——用你们的烈火,给我烧!大范围、持续性地焚烧被污染的空域,哪怕只能暂时阻隔、稀释污染,也能为我们争取布防时间!”
“哈哈,早该如此!烧它娘的!”焚天眼中战意熊熊,大笑着领命而去,风风火火。
“第三,苏妙音,”姑苏破穹看向她,“天魔教秘法对生灵恶意、能量流向感知敏锐。我需要你协调所有擅长侦查、感知的修士和科技设备,建立一张立体的、覆盖整个战场的‘恶意感知网’。重点监控污染扩散趋势和那些触手前锋的动向,尤其是……注意阴影主体是否有异常能量汇聚的迹象。我们需要提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张嘴’。”
苏妙音郑重点头:“交给我。”她转身离开时,脚步比平日略显急促。
“第四,”姑苏破穹最后看向雷豹和林婉儿,以及主控室内其他将领,“所有战斗单位,立刻检查自身装备和功法,尽量避免与‘空无污染’直接接触。如果不得不接战,攻击核心应以‘湮灭’、‘净化’、‘空间切割’类效果为优先,单纯的元素轰击和物理打击效果可能有限,甚至会被吞噬转化。雷豹,你带一队机动力最强的,作为快速反应部队,随时支援各处缺口。婉儿,你的玄冰和生命法则结合,或许对稳定局部被污染区域、保护友军有一定效果,随中军行动。”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针对性极强。主控室内原本因为突发敌情而略显慌乱的气氛,迅速被有条不紊的紧张所取代。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高速运转。
姑苏破穹自己,则迈步走到了主屏幕前,静静注视着那不断逼近的猩红光点和后方蠕动的巨大阴影。刚刚突破宇宙境的力量在体内平稳流转,空间、力量、时间三种法则的感悟如同新生的器官,让他对这片战场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他能“感觉”到界域壁垒在污染下的细微呻吟,能“看到”那些触手前锋撕裂空间结构时留下的、短暂的黑色裂痕,甚至能隐隐“触摸”到后方阴影深处,那股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纯粹的“饥饿”与“空洞”。
这就是宇宙境的战场么……不再是简单的冲杀与对轰,更像是两种不同“存在规则”之间的碰撞与侵蚀。
“盟主,”堡垒指挥官,那位剑修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万界守护大阵’全功率展开还需要一点时间,前线恐怕……”
“我知道。”姑苏破穹打断他,目光依旧锁定屏幕,“所以,我们需要先去打个招呼,试试这家伙的‘牙口’。”
他转身,看向已经集结完毕、跃跃欲试的雷豹,以及静静站在他身侧的林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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