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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武后肃内攘外 从青海挫败到章怀太子废黜（第1页）

仪凤元年，公元676年春季正月壬戌日，将冀王李轮改封为相王。

接着，纳州獠人反叛，朝廷下令黔州都督发兵讨伐。

二月甲戌日，将安东都护府迁移到辽东故城；此前在安东都护府担任官职的中原人，全部被罢免。将熊津都督府迁移到建安故城；此前被迁徙到徐州、兖州等州的百济百姓，都安置到建安。

天后劝说皇帝到中岳嵩山举行封禅大典；癸未日，下诏定于今年冬季在嵩山举行封禅仪式。

三月癸卯日，黄门侍郎来恒、中书侍郎薛元超一同担任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是来济的兄长；薛元超是薛收的儿子。闰月，吐蕃侵犯鄯州、廓州、河州、芳州等地，朝廷下令左监门卫中郎将令狐智通征调兴州、凤州等地的军队抵御。

己卯日，因吐蕃侵犯边塞，下诏停止中岳封禅。乙酉日，任命洛州牧周王李显为洮州道行军元帅，率领工部尚书刘审礼等十二位总管；并州大都督相王李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率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人，讨伐吐蕃。两位亲王都没有前往军中任职。

秋季八月乙未日，吐蕃侵犯叠州。壬寅日，下诏：“桂州、广州、交州、黔州等都督府，近来任命当地人士为官，选拔不够精细。从今以后，每四年派遣五品以上清正官员担任使者，同时命令御史一同前往负责官员的选拔任命。”当时的人称之为“南选”。

九月壬申日，大理寺上奏，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砍了昭陵的柏树，按罪应当除名；皇帝特意下令将二人处死。大理丞太原人狄仁杰上奏说：“二人的罪行不该判处死刑。”皇帝说：“权善才等人砍了昭陵的柏树，我不杀他们就是不孝。”狄仁杰坚持己见，反复劝谏，皇帝脸色大变，下令让他退下。狄仁杰说：“冒犯君主的威严直言进谏，自古以来都被认为是难事。我却认为，遇到夏桀、商纣这样的君主是难事，遇到唐尧、虞舜这样的君主就容易了。如今法律规定不至于处死，而陛下却特意要杀他们，这是让法律不被百姓信任，百姓以后该如何行事！况且张释之曾经说过：‘假如有人盗取了长陵的一捧泥土，陛下该如何处置？’如今因为一棵柏树就杀两位将军，后代会认为陛下是什么样的君主呢？我不敢遵奉诏令，是担心让陛下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而且在地下也羞于见到张释之啊。”皇帝的怒气渐渐消解，最终将二人除名，流放到岭南。几天后，提拔狄仁杰为侍御史。

起初，狄仁杰担任并州法曹时，同僚郑崇质需要出使遥远的地方。郑崇质的母亲年老多病，狄仁杰说：“他的母亲这样，怎么能让他怀有万里之外的忧虑呢！”于是前往长史蔺仁基那里，请求代替郑崇质出使。蔺仁基一向与司马李孝廉不和，此事过后两人相互说道：“我们这些人难道不应该感到惭愧吗！”从此两人和睦相处。

冬季十月丁酉日，在太庙举行祫祭（集合远近祖先神主一同祭祀），采纳太学博士史璨的建议：禘祭（祭祀始祖及先祖）之后三年举行祫祭，祫祭之后二年举行禘祭。

郇王李素节是萧淑妃的儿子，机敏好学。天后厌恶他，将他从岐州刺史降职为申州刺史。乾封初年，皇帝下诏说：“李素节既然有旧疾，就不必入朝觐见了。”但李素节实际上没有病，他因为长久不能入朝见君，便撰写了《忠孝论》。王府仓曹参军张柬之趁机通过出使的机会，秘密将这篇文章封好呈给皇帝。天后见到后，诬陷李素节贪赃受贿，丙午日，将他降封为鄱阳王，安置在袁州。

十一月壬申日，更改年号为仪凤，大赦天下。

十二月戊午日，任命来恒为河南道大使，薛元超为河北道大使，尚书左丞鄢陵人崔知悌、国子司业郑祖玄为江南道大使，分别前往各道巡视安抚。

仪凤二年，公元677年春季正月乙亥日，皇帝举行亲耕籍田仪式（表示重视农业）。

起初，刘仁轨率军从熊津返回，扶馀隆畏惧新罗的逼迫，不敢留下，不久也返回朝廷。二月丁巳日，任命工部尚书高藏为辽东州都督，封朝鲜王，派遣他返回辽东，安抚高丽残余部众；此前被迁徙到各州的高丽人，都派他们与高藏一同返回。又任命司农卿扶馀隆为熊津都督，封带方王，也派遣他返回安抚百济残余部众，同时将安东都护府迁移到新城，统一管辖这些地区。当时百济地区荒凉残破，命令扶馀隆暂时居住在高丽境内。高藏抵达辽东后，图谋反叛，秘密与靺鞨勾结；朝廷将他召回，迁徙到邛州后去世，他的部众被分散迁徙到河南、陇右各州，贫穷弱小的人留在安东城附近。高丽的旧城被新罗占领，残余部众分散逃入靺鞨和突厥境内，扶馀隆最终也不敢返回故地，高氏、扶馀氏于是灭亡。

夏季四月，下诏因黄河南北地区发生旱灾，派遣御史中丞崔谧等人分别前往各道慰问赈济。侍御史宁陵人刘思立上疏认为：“如今小麦即将成熟、蚕桑已经到老熟阶段，农事正繁忙，皇帝派遣使者巡视安抚，百姓都会恭敬不安，忘记自己的家业，期望得到皇帝的恩惠，聚集起来迎接使者，对农事妨碍很大。既然是为了赈济，就必须建立账簿文书，本意是安抚百姓，结果反而造成烦扰。希望暂且委托州县官员负责赈济，等到秋天农事清闲后，再派遣使者前往褒奖或贬斥官员。”奏疏呈上后，崔谧等人便没有出发。

五月，吐蕃侵犯扶州的临河镇，擒获镇将杜孝升，命令他携带书信劝说松州都督武居寂投降，杜孝升坚决不从。吐蕃军队返回时，留下杜孝升离去，杜孝升又率领残余部众坚守临河镇。下诏任命杜孝升为游击将军。

秋季八月，将周王李显改封为英王，改名李哲。

冬季十二月乙卯日，下诏大规模发兵讨伐吐蕃。下诏认为显庆年间制定的新礼仪，大多不遵循古制，五种礼仪（吉、凶、军、宾、嘉）全部依照《周礼》执行。从此礼官更加没有可以依据的准则，每次遇到重大礼仪活动，都需要临时撰写制定。

仪凤三年，公元678年春季正月辛酉日，百官及蛮夷酋长在光顺门朝拜天后。

刘仁轨镇守洮河军时，每次上奏请求，大多被李敬玄压制，因此心怀怨恨。刘仁轨知道李敬玄没有将帅之才，就想要陷害他，便上奏说：“西边的镇守事务，非李敬玄不可。”李敬玄坚决推辞，皇帝说：“刘仁轨需要我，我也会亲自前往，你怎么能推辞！”丙子日，任命李敬玄代替刘仁轨为洮河道大总管兼安抚大使，仍兼任检校鄯州都督。又命令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孝逸等人征调剑南、山南的军队前往支援。李孝逸是李神通的儿子。

癸未日，派遣左金吾将军曹怀舜等人分别前往黄河南北招募勇士，无论平民还是官员都可应征。

夏季四月戊申日，大赦天下，将明年年号改为通乾。

五月壬戌日，皇帝前往九成宫。丙寅日，山中下雨，天气严寒，随从的士兵有被冻死的。

秋季七月，李敬玄上奏在龙支击败吐蕃军队。

皇帝刚即位时，不忍心观看《破阵乐》，于是下令停止演奏。辛酉日，太常少卿韦万石上奏说：“这首乐曲长久不演奏，恐怕会失传。请求从今以后在大型宴会时恢复演奏。”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皇帝准备发兵讨伐新罗，侍中张文瓘卧病在家，亲自乘车入宫觐见，劝谏说：“如今吐蕃侵犯边境，正在发兵向西讨伐；新罗虽然不顺从，但从未侵犯边境，如果又向东征讨，我担心官府和百姓都难以承受其负担。”皇帝于是停止了东征的计划。癸亥日，张文瓘去世。

丙寅日，李敬玄率领十八万军队与吐蕃将领论钦陵在青海湖交战，唐军战败，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彭城僖公刘审礼被吐蕃俘虏。当时刘审礼率领前军深入敌军腹地，驻扎在濠沟边，遭到吐蕃军队进攻，李敬玄胆小懦弱，按兵不动，不去救援。得知刘审礼战死的消息后，李敬玄狼狈逃窜，驻扎在承风岭，凭借泥沟坚守自保，吐蕃军队驻扎在高冈上居高临下逼近他。左领军员外将军黑齿常之，夜间率领五百名敢死士兵袭击吐蕃军营，吐蕃军队溃散混乱，将领跋地设率领军队逃走，李敬玄才得以收集残余部众返回鄯州。

刘审礼的几个儿子自缚双手前往皇宫，请求前往吐蕃赎回父亲；朝廷下令允许次子刘易从前往吐蕃探望。刘易从抵达吐蕃时，刘审礼已经病逝，刘易从日夜痛哭不止；吐蕃人被他的孝心感动，归还了刘审礼的遗体，刘易从光着脚背着父亲的遗体返回。皇帝赞赏黑齿常之的功劳，提拔他为左武卫将军，担任河源军副使。

李敬玄西征时，监察御史原武人娄师德响应招募勇士的诏令参军，唐军战败后，朝廷下令娄师德收集溃散的士兵，军队才得以重新振作。于是命令他出使吐蕃，吐蕃将领论赞婆在赤岭迎接他。娄师德传达皇帝的旨意，向论赞婆说明祸福利害，论赞婆非常高兴，为此数年没有侵犯边境。娄师德升任殿中侍御史，担任河源军司马，兼管营田事务。

皇帝因吐蕃的威胁而忧虑，召集所有侍臣商议对策，有人主张和亲以安抚百姓；有人主张加强守备，等到官府和百姓富裕后再讨伐；有人主张立即发兵进攻。议论最终没有定论，皇帝赐宴后让他们退下。

太学生宋城人魏元忠上书，阐述抵御吐蕃的策略，认为：“治理国家的关键，在于文治和武功。如今谈论文治的人以辞藻华丽为首要，而不涉及治国的纲领；谈论武功的人以骑马射箭为先，而不懂得谋略，这些对国家的治乱有什么益处呢！所以陆机撰写《辨亡论》，却无法挽救西晋河桥之战的失败；养由基能射穿七层甲叶，却不能帮助楚国在鄢陵之战中取胜，这都是已经发生的明证。古语有云：‘百姓没有固定的习俗，政事有治理得好和不好之分；军队没有强大和弱小之别，将领有聪明和笨拙之分。’因此选拔将领应当以谋略为根本，勇力为次要。如今朝廷用人，大多选取将门子弟和为国捐躯者的后代，他们都是平庸之人，怎能担当起边关的重任！李左车、陈汤、吕蒙、孟观，都出身贫贱却立下特殊功勋，从未听说他们的家族世代为将。

“赏罚是军队和国家的关键事务，如果有功不赏，有罪不罚，即使是尧、舜也无法治理好国家。议论的人都说：‘近来的征伐，空有赏格却没有实际兑现。’这是因为才能低下的官吏不识大体，只吝惜功勋赏赐，担心耗费仓库的财物。却不知道士兵不拼命作战，造成的损失有多大！百姓虽然卑微，但不能欺骗。怎能颁布不可信的命令，设立虚假的奖赏科目，却期望士兵立下功劳呢！自从苏定方征伐辽东，李积攻破平壤，奖赏从未兑现，功勋一直被搁置，没有听说斩杀一名郎中、一名令史，来向有功之人谢罪。大非川之战失败后，薛仁贵、郭待封等人没有立即被严惩，假如当初早一点诛杀薛仁贵等人，那么其他将领后来怎敢战败失利呢！我担心平定吐蕃，并非短期内可以实现。

“此外，出兵作战的关键，全靠马匹的力量。我请求解除禁止百姓养马的禁令，让百姓都能养马；如果官军大规模出兵，可以委托州县长官用官府的钱高价收购马匹，这样马匹就都归官府所有。吐蕃等胡虏依靠马匹的力量变得强大，如果允许民间买卖和饲养马匹，就是削弱他们的优势，增强中原的实力。”此前朝廷禁止百姓养马，因此魏元忠提到了这一点。皇帝认为他的建议很好，召见了他，让他在中书省当值，担任仗内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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