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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二圣定鼎 废相诛将与皇权归一（第2页）

有人撰写《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张贴在交通要道。李义府掠夺了很多奴婢，败落后奴婢各自逃回自家，所以露布中说：“混杂奴婢而随意释放，各自认出家门争相涌入。”乙未日，在新罗国设置鸡林大都督府，任命金法敏为大都督。

丙午日，蓬莱宫含元殿建成，皇帝开始迁移仪仗居住，将原来的宫殿改名为西内。戊申日，皇帝首次亲临紫宸殿处理朝政。

五月壬午日，柳州蛮酋长吴君解反叛；朝廷派冀州长史刘伯英、右武卫将军冯士翙征发岭南兵讨伐。

吐蕃与吐谷浑互相攻打，各自派使者上表争论是非，轮番前来请求援军；皇帝都不允许。

吐谷浑大臣素和贵有罪，逃奔吐蕃，详细告知吐谷浑的虚实，吐蕃发兵进攻吐谷浑，大破敌军，吐谷浑可汗曷钵与弘化公主率领数千帐弃国逃往凉州，请求迁徙到内地。皇帝任命凉州都督郑仁泰为青海道行军大总管，率领右武卫将军独狐卿云、辛文陵等分别屯驻凉、鄯二州，防备吐蕃。六月戊申日，又任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安集大使，调度各路军队，支援吐谷浑。

吐蕃禄东赞屯兵青海，派使者论仲琮入朝觐见，上表陈述吐谷浑的罪行，并且请求和亲。皇帝不允许，派左卫郎将刘文祥出使吐蕃，颁发玺书斥责禄东赞。

秋季八月戊申日，皇帝因海东地区连年用兵，百姓苦于征调，士兵战死、溺死者众多，下诏停止三十六州的造船工程，派司元太常伯窦德玄等分别前往十道，慰问百姓疾苦，考核升降官吏。窦德玄是窦毅的曾孙。

九月戊午日，熊津道行军总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在白江击败百济残余势力及倭国军队，攻克周留城。

起初，刘仁愿、刘仁轨攻克真岘城后，朝廷下诏孙仁师领兵渡海增援。百济王丰向南勾结倭国军队抵御唐军。孙仁师与刘仁愿、刘仁轨合兵后，声势大振。诸将认为加林城是水陆要冲，想先攻打它，刘仁轨说：“加林城险要坚固，急攻会伤亡士兵，缓攻则拖延时日。周留城是敌军巢穴，群凶聚集之地，除恶务必除根，应当先攻打周留城，若攻克周留，其他城池自然会投降。”于是孙仁师、刘仁愿与新罗王金法敏率领陆军进军，刘仁轨与别将杜爽、抚馀隆率领水军及粮船从熊津驶入白江，与陆军会合，一同赶赴周留城。在白江口遭遇倭国军队，四战四捷，烧毁倭国船只四百艘，烟火冲天，海水都被染成红色。百济王丰脱身逃往高丽，王子忠胜、忠志等率领部众投降，百济全部平定，只有别帅迟受信据守任存城，未能攻克。

起初，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身高七尺多，骁勇有谋略，在百济担任达率兼郡将，相当于唐朝的刺史。苏定方攻克百济时，黑齿常之率领部下随众人投降。苏定方囚禁百济王及太子，放纵士兵劫掠，青壮年多被杀死。黑齿常之恐惧，与亲信十余人逃回本部，收集逃亡离散的部众，据守任存山，构筑营栅自卫，一个月内归附者达三万余人。苏定方派兵攻打，黑齿常之奋力抵抗，唐军失利；黑齿常之又攻取二百余座城池，苏定方无法攻克，只得撤军。黑齿常之与别部将沙吒相如各自据守险要之地响应福信，百济战败后，两人都率领部众投降。刘仁轨派黑齿常之、沙吒相如亲自率领部下攻取任存城，并供给粮草武器支援。孙仁师说：“这些人野兽心肠，怎能相信！”刘仁轨说：“我观察两人都忠勇有谋，重信重义；只是从前所托非人，如今正是他们感激效力之时，不必怀疑。”于是供给他们粮草武器，分兵跟随，攻克任存城，迟受信抛弃妻子儿女，逃往高丽。

下诏命刘仁轨领兵镇守百济，召孙仁师、刘仁愿返回。百济历经兵火，房屋凋残，尸骸遍野。刘仁轨首先下令掩埋骸骨，登记户口，整理村落，任命官长，疏通道路，修建桥梁，修补堤堰，恢复陂塘，督促农耕桑蚕，赈济贫苦百姓，赡养孤寡老人，建立唐朝宗庙，颁布唐朝历法及皇帝名讳；百济百姓十分喜悦，全境各安其业。然后推行屯田，储备粮草，训练士兵，以图谋高丽。

刘仁愿回到京师，皇帝问他：“你在海东，前后奏事都合乎时宜，又有文采条理。你本是武将，怎能做到这样？”刘仁愿说：“这都是刘仁轨所做，不是我能比得上的。”皇帝大悦，将刘仁轨官升六级，正式任命为带方州刺史，在长安为他建造宅邸，厚赏他的妻子儿女，派使者携带玺书慰劳勉励他。上官仪说：“刘仁轨遭贬谪却能尽忠，刘仁愿手握兵权却能推贤让能，都可称得上君子。”

冬季十月辛巳朔日，下诏太子每五日在光顺门内听取各部门奏事，小事都委托太子决断。

十二月庚子日，下诏改来年年号。壬寅日，任命安西都护高贤为行军总管，领兵进攻弓月部以救援于阗。

这一年，大食进攻波斯、拂菻，击败两国；向南入侵婆罗门，吞并各西域部落，拥有兵力四十余万。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春季正月甲子日，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任命殷王李旭轮为单于大都护。

起初，李靖击败突厥后，将三百帐突厥人迁到云中城，以阿史德氏为酋长。至此，部落逐渐壮大，阿史德氏入朝，请求按照突厥习俗立亲王为可汗统领他们。皇帝召见他，说：“如今的可汗，就是古代的单于。”因此改名为单于都护府，让殷王遥领都护之职。

二月戊子日，皇帝前往万年宫。

夏季四月壬子日，卫州刺史道孝王李元庆去世。丙午日，魏州刺史郇公李孝协因贪污罪被赐死。司宗卿陇西王李傅义等上奏说李孝协的父亲李叔良为国家战死，李孝协没有兄弟，恐怕会断绝子嗣。皇帝说：“法令统一，不能因亲疏而有所不同，若危害百姓，即便是皇太子也不能赦免。李孝协有一个儿子，何必担心断绝祭祀！”李孝协最终在家中自尽。

五月戊申朔日，遂州刺史许悼王李孝去世。乙卯日，在昆明的弄栋川设置姚州都督府。

秋季七月丁未朔日，下诏定于三年正月在泰山举行封禅大典。

八月丙子日，皇帝返回京师，亲临旧宅，停留七日；壬午日，返回蓬莱宫。丁亥日任命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右相，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冬季十月庚辰日，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奏：“我看到留下的戍兵，疲惫衰弱者居多，勇敢健壮者较少，衣服破旧，只想西归，无心效力。我问他们‘从前在海西时，见百姓人人自愿应募，争相从军，有的甚至自己准备衣粮，称为“义征”，为何今日士卒如此？’他们都说：‘如今官府与从前不同，人心也不一样了。从前东西征战，为国捐躯者，都承蒙敕使吊祭，追赠官爵，有的将死者官爵转授其弟，凡渡辽海作战者，都赐勋级一阶。自显庆五年以来，出征士兵多次渡海，官府不记录功劳，死者也无人过问。州县每次征调百姓当兵，强壮富有的人，花钱行贿就能逃避，都逃亡藏匿；贫穷者即便年老体弱，也被迫入伍。不久前攻破百济及平壤的苦战中，当时将帅下令，许诺给予勋赏，无所不至；但等到返回西岸，只听说被枷锁囚禁，剥夺赏赐、取消勋级，州县还催逼赋税，无法生存，公私困境，难以尽言。因此上次从海西出发时，就有逃亡自残的人，并非到海外才这样。此外，原本凭借征战获得勋级为荣宠；但近年出征，都让勋官拉车服役，劳苦与平民无异，百姓不愿从军，主要就是这个原因。’我又问：‘从前士卒留镇五年，尚且能够维持，如今你们才经历一年，为何如此匮乏？’他们都说：‘出发时，官府只让准备一年的物资装备；如今已过两年，仍无返回日期。’我检查士兵留存的衣物，今年冬天仅能勉强应付，明年秋天以后，完全没有准备。陛下留兵海外，想消灭高丽。百济、高丽向来相互勾结，倭国虽远，也相互呼应，若没有镇守士兵，百济还会复国。如今既需派兵戍守，又要设置屯田，所依靠的是士卒同心同德，但众人有这样的议论，怎能指望成功！除非进行改革，厚加慰劳，明赏重罚以鼓舞士气，若仍按目前的方式处置，恐怕军队疲惫老化，难以建功。逆耳之言，或许无人为陛下尽言，所以我披肝沥胆，冒死奏陈。”

皇帝深表赞同，派右威卫将军刘仁愿领兵渡海替换旧镇士兵，并敕令刘仁轨一同返回。刘仁轨对刘仁愿说：“国家派兵远驻海外，想经营高丽，此事不易。如今粮食收割尚未完毕，若军吏与士卒一次性全部替换，将领也返回，夷人刚刚归服，人心未安，必将发生变故。不如暂且留下旧兵，逐步收割粮食，准备物资粮草，分批遣返；将领暂且留下镇守安抚，不可返回。”刘仁愿说：“我此前返回海西，遭到很多谗言诽谤，说我多留士兵，图谋占据海东，几乎难逃灾祸。如今只知道遵照敕令行事，怎敢擅自做主！”刘仁轨说：“臣子若有利于国家，应知无不为，怎能顾虑个人安危！”于是上表陈述利弊，请求亲自留镇海东。皇帝批准，仍任命扶馀隆为熊津都尉，让他招抚残余部众。

起初，武后能屈身忍辱，顺从皇帝旨意，所以皇帝排除众议立她为后；等到得志后，专擅作威作福，皇帝想做的事，动辄被她牵制，皇帝十分愤怒。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宫中，曾施行厌胜之术，宦官王伏胜告发了此事。皇帝大怒，秘密召见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商议。上官仪于是说：“皇后专横放纵，天下人都不认同，请废黜她。”皇帝也认为如此，当即命上官仪起草诏书。

左右侍从飞奔告知武后，武后急忙赶来向皇帝诉说。诏书草稿还在皇帝那里，皇帝羞愧退缩，不忍心废后，又像以前一样对待她；还怕武后怨恨，于是欺骗她说：“我起初没有这个想法，都是上官仪教我的。”上官仪先前担任陈王咨议，与王伏胜都曾侍奉过前太子李忠，武后于是让许敬宗诬告上官仪、王伏胜与李忠图谋大逆。十二月丙戌日，上官仪下狱，与儿子上官庭芝、王伏胜一同被处死，家产被抄没。戊子日，赐李忠在流放地自尽。右相刘祥道因与上官仪交好，被罢去政事，改任司礼太常伯，左肃机郑钦泰等众多朝士被流放贬谪，都是因与上官仪有交往。

从此皇帝每次处理朝政，武后都在帘后垂帘听政，政事无论大小她都要参与。天下大权全部归于武后，官员升降、生杀大权都由她决定，皇帝只是拱手无为，朝廷内外称他们为“二圣”。

太子右中护、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西台侍郎孙处约一同担任同东西台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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