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殿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李小鱼离开器研司后,并未直接返回丹室,而是依着陆明飞所言,凭功绩腰牌前往巡阴司的“藏经阁”下层。
藏经阁是一座九层黑塔,通体由“镇魂墨玉”砌成,飞檐斗拱间悬挂着无数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越悠扬的声响,据说有涤荡心神、防止外魔侵入之效。下层对巡阴使开放的区域颇为广阔,典籍以玉简、帛书、骨片甚至石刻等形式分门别类存放,内容涵盖幽冥地理、阴兽图鉴、基础术法、制符炼丹入门、幽煞常见种类及应对等,虽非不传之秘,却也是系统打牢根基的宝贵资料。
李小鱼的目标很明确——关于“九幽裂隙”及“幽泉秘府”的记载。
他很快在“幽冥地理志·险地篇”找到了相关卷宗。
九幽裂隙,位于酆都城西南方约三万里外的“绝渊山脉”深处。其形成年代已不可考,疑似上古大战或天地剧变时撕裂的空间伤疤,稳定连接着幽冥与传说中更古老、更混乱的“九幽”之地。裂隙并非固定形态,时常游移、扩张或收缩,溢出精纯但狂暴的九幽阴气,并时有扭曲的九幽生物或诡异现象渗出,危险莫测。酆都府常年有重兵镇守裂隙外围,建立“镇渊堡”,并定期组织高手进入裂隙边缘清扫、探查,防止大规模入侵。
幽泉秘府,则是在约一千两百年前,由当时一位镇守裂隙的府君级强者偶然发现。秘府入口隐匿于裂隙附近一处极其隐蔽的空间褶皱内,每三百至五百年,因裂隙周期性能量潮汐与幽冥阴气流动的特定交汇,入口才会短暂显现。府内有初代府君设下的禁制,疑似是其早年修行或封印某物之所,内含机缘,亦存风险。过往数次开启,均有不少幽冥强者进入探寻,收获与伤亡并存。
记载语焉不详,关于秘府内部的具体情况、初代府君留下何物,皆无定论。只强调“非实力强横、气运深厚者,勿入”。
李小鱼合上玉简,眉头微蹙。
慕容白的“重要任务”,若真与此地有关,其危险性不言而喻。即便只是在外围侦查或协助镇渊堡,也需面对九幽裂隙的不确定性。
他接着查找关于“府君令”的更多信息,但公开记载极少,只提及是初代府君炼制的权柄信物,完整状态下可调动部分酆都本源之力,碎裂后散落幽冥,寻回碎片是历代酆都统治者的要务之一。
“看来关键信息,都掌握在高层手中。”李小鱼暗忖。
他并未停留太久,又选了几门关于魂力精细操控、基础阵法辨识以及幽煞能量特性辨析的入门玉简复制,便离开了藏经阁。
接下来几日,李小鱼白日去“演武场”观摩学习。
演武场位于巡阴司东侧,占地极广,划分出无数独立或公开的演练区域。有巡阴使彼此切磋,熟悉配合;有教头公开讲授某种术法或战技要点;也有大型阵法模拟幽煞群攻环境,供小队进行对抗训练。
李小鱼大多时间只是静静观看,尤其是那些经历过葬星原战役的老兵们的对战。他们的战斗风格更加简洁、狠辣,对幽煞的应对也显得经验老道。李小鱼结合玉简整理出的“幽煞信息库”,默默印证、学习,许多原本模糊的直觉逐渐清晰。
他偶尔也进入公共的魂力操控练习静室,尝试更精细地驾驭那紫金流光。几日下来,他已能初步做到:将一丝紫金能量覆盖于指尖,模拟出接近“游魂级”幽煞的波动,虽持续时间短且易被近距离感知识破,但已是不小进步。同时,他对幽煞攻击的预判能力也在实战观摩中缓慢提升。
期间,他远远见过陆明飞一次。
那位青袍巡游使正在演武场高处的观战台,与另一位气息深沉、身着黑甲的中年将领交谈。陆明飞笑容依旧温和,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下方演练的众人,在李小鱼身上略微停顿了刹那,随即自然移开。
李小鱼心中微凛,低下头,专注于眼前的观摩。
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网正在收紧。陆明飞的关注,慕容白即将下达的任务,怀中的府君令碎片,蜕变中的玉简……所有这些,都让他无法真正安心养伤。
第七日清晨,李小鱼刚结束一轮周天运转,丹室内的传讯符突然亮起。
是慕容白的直接召见。
地点:巡阴司,判官殿偏厅。
李小鱼深吸一口气,换上崭新的巡阴使黑袍,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功绩腰牌、剩余的那枚幽泉凝魂丹、莫无涯给的装有碎片的金属盒,以及数日来整理的笔记玉简。他感应了一下丹田处那枚愈发凝实的紫金玉简虚影,推开丹室门,向外走去。
判官殿是巡阴司核心区域,气氛肃穆威严。往来人员步履匆匆,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感。偏厅位于主殿右侧,门口有两位气息凝练的鬼卒守卫,验过李小鱼腰牌后,无声放行。
偏厅内陈设简单,一张长案,数把椅子。慕容白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酆都城永恒昏沉的天空。他依旧一身玄黑劲装,身姿笔挺如枪,只是侧脸轮廓在窗外微光映照下,显得比往日更加冷硬。
“大人。”李小鱼躬身行礼。
慕容白转过身,目光如电,瞬间将李小鱼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恢复得不错。”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看来幽泉丹和养魂殿没有白费。”
“多谢大人赐药。”李小鱼恭敬道。
“坐。”慕容白走到长案后坐下,示意李小鱼也落座。
“你可知,为何急着召你?”慕容白直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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